文 | 布希特

採訪導演劉暢，是在上週末。彼時他和團隊還在因《啟航：當風起時》（以下簡稱《啟航》）的“播出不及預期”而略顯困惑。“網友說可能是因為劇名吧，也可能是大家覺得離90年代有些遠”。可就在本週，隨著蕭闖、裴慶華相繼迎來人生水逆期，《啟航》的播出熱度逐漸回暖：微博上#蕭闖謝航分手#、#侯明昊陪裴慶華吃披薩#、#心疼裴慶華#等多個話題引發網友熱議。

與此同時，這部劇的豆瓣評分也於昨日（9月29日）開分，豆瓣8.5、開分後不到一小時又上漲至8.6的評分，讓該劇成功躋身今年國產劇年度口碑top10榜單行列。目前微博、豆瓣等社交平臺上，已有不少“啟航”自來水正在互發安利。

這或許是劉暢導演及團隊的再一次“後來居上”。

說起劉暢，就不得不提及2016年那部豆瓣高分國產青春劇《最好的我們》，彼時劉暢和其背後簽約公司小糖人影視，還只是影視界“新兵”。憑藉《最好的我們》，雙雙一戰成名。如今，當市場再次提及小糖人、提及劉暢，他們無疑已經與“業內最好的青春劇廠牌”緊密繫結。

《啟航：當風起時》是他們共同合作的第三部作品，也是小糖人成立公司後的第五部作品。談及初次接觸該專案緣由，劉暢坦言，是一次“半命題”創作。《啟航》是一部獻禮題材的作品，創作於2019年，本著對年輕人題材的喜愛，劉暢接了這個專案。

區別於傳統年代劇，《啟航》是一部具有“現代視角”的復古之作。它所呈現的畫面、年代背景雖然是上個世紀90年代，但導演所採用的拍攝技巧和氛圍營造卻極具現代化；蕭闖與裴慶華一路走來的艱辛創業路雖發生於舊時，但他們背後所折射出的艱苦奮鬥、自強不息的美好品質，早已跨越年代性。吳磊侯明昊等一眾青年演員雖然“年輕”，但他們所飾演的角色卻極具時代特質。

過去與現在、年代感與青春氣息，《啟航》要給觀眾呈現的是一幅“不一樣”的青春大戲。一如小糖人影視、一如劉暢導演，他們一直在做青春劇的路上，尋找“獨特性”。

還原90年代

改編自王強《我們的時代》，以上世紀90年代初期為創作背景，《啟航》講述了一群年輕人在時代浪潮下奮力逐夢、不斷成長，一起書寫青春的故事。這個故事中，既有崇拜“小馬哥”講義氣又帶有中二氣質的蕭闖，也有老實人、電腦技術一流裴慶華，以及當代青年女性謝航、譚媛等人。

劉暢坦言，自己當初被這個專案打動的原因有二，一個是這是一個與年輕人有關的故事，這點劉暢頗為熟悉；另一個則是被小說中所描述的細膩而生動的90年代老北京氣息所打動，而這也一度成為團隊創作過程中所遇到的最大難題。

“我們團隊的小夥伴基本都是85、90後，我自己是89年的。”「沒經歷過」就成為困擾這群年輕人創作中的一塊絆腳石。為此，他們前期翻閱了大量紀錄片、電影、報紙和雜誌，以及走街巷坊地詢問了大量老人。

與印象中，樸素、穩定的90年代時代氣息記憶不同，大眾心目中的90年代初，是生猛躁動、是斑斕多彩和充滿無限可能的“元宇宙”。基於此，團隊作出大膽嘗試，採取“過去及未來”的美學概念，勾勒了一幅浪漫復古風的90年代初的老北京。

“美劇和美國科幻電影中會常常出現這種創作方式。不同的是，他們是以過去的元素打造未來的世界，而我們是以現在的流行元素，去還原當時的90年代。”

目前大眾看到的90年代，畫面是偏暖色調的，在光影、結構和鏡頭上，劉暢與劇中另外一位導演馬一鳴，多采用工業朋克元素和短焦拍攝，以製造更為神秘，更快和有些不穩定的世界；在音樂選擇上，迪斯科舞、有著敘事功能的《瀟灑走一回》《巴比倫河》等偏復古音樂風，給觀眾營造了一種夢幻青春感。

除此之外，團隊還在置景中採取了大塊玻璃營造氛圍。“我希望我們可以給觀眾營造一種「夢幻感」，是帶有一點殘酷的夢幻。”劇中，以蕭闖、裴慶華為首的年輕一代，他們無論是創業，還是面對愛情抉擇，都曾遭遇過信任危機和困境，“破碎的夢幻感”也是基於劇情層面的整體考量。

而從年代特質來看，貫穿其中的90年代標誌元素、地標場景和道具，除了還原時代風貌外，團隊的用心與耐心也被市場看到。目前觀眾在看劇中看到的諸多場景，大到北京站、小到華研新辦公室門口的馬路，全部由“特效+置景”完成。

劉暢在提到這部分記憶時，語氣不由自主地向下沉。“拍古裝、民國戲，會有現成的影視基地，但90年代的景，沒有現成的，我們只能自己置景，不能置景的我們就依靠綠布，後期完成。”

劇中，裴慶華因受到蕭闖牽連，“被迫”回老家那場戲，鏡頭中出現的火車站，實則是由綠布拍攝完成。“我們當時在現場就搭了一個電話亭，剩下的全是綠布；候車廳的部分是搭建的，直接找了一個展銷會的會場做的；月臺的部分也是找了一段鐵路再搭建。劇組拍攝的日子裡，每天都在置綠布、拆綠布。”

從人物出發

視覺上的衝擊感，是留住觀眾的第一步；故事核心，才是決定觀眾去留的關鍵。原著小說《我們的時代》，是一部體量較大、故事情節更為跌宕的商戰小說；影視化後的《啟航》則在保留核心精髓的基礎上，做了幾點改動：

一個是從整體故事出發，《啟航》只展現了PC時代蕭闖、裴慶華等年輕一代，乃至於老一輩人的創業理念和方法論，但原著中，PC時代的創業故事，只是這群年輕人創業的第一個階段；網際網路時代的到來、手機移動網際網路的背景衝擊，是這本小說的後兩大部分。

劉暢表示，如若有機會，屬於蕭闖、裴慶華的後續故事，也將在下一部作品中得到呈現。另一個很重要的改動，則是拿掉了原著中蕭闖、裴慶華與謝航之間的感情線，“我們想做的還是一個年代創業故事，過於複雜的感情線，會削弱創業部分的觀感。而且，從目前市場來看，觀眾也不喜歡看狗血的‘三角戀’。”

無論是進行合理化改編，還是增添了新的人物或豐富了人物的身世，劉暢給出的劇本核心創作理念，是從人物出發。蕭闖、裴慶化、謝航、譚媛，乃至於譚啟章、林益民等老一輩創業者，他們都是時代潮流下的“個體”，思想觀念、成長環境、個人經歷的不同，也造就了他們不同的“事業夢”。

好比蕭闖，編劇團隊為其設定的身世是個孤兒。也正因此，他將從小自己缺失的關愛和安全感，全部給了他的同伴，仗義、豪情萬丈，做事大膽爽快的性格，也成就了他的商業之路，卻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頭；與其形成鮮明對比，性格樸實、敦厚，擁有一身技術的裴慶華，則成了蕭闖的另一面，兩人之間一個甘作帆船、一個願意守在岸邊專心做礁石的異向價值觀，也讓他們在創業中形成“互補”……

“那個年代，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不管是哪種型別（創業者），他們成功的必要因素之一，一定是要具備堅定這一品質。因為那個時代的誘惑很多、聲音也多，只有堅定自己，成功的機率才會大。蕭闖、裴慶華等人，他們基本都是這個樣子。”

大時代、小人物，《啟航》展現的是一個特定年代背景下，一群心懷理想、勇敢逐夢、書寫青春的年輕人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無論是蕭闖、裴慶華，亦或是謝航、譚媛等女性角色，他們都是那個時代背景下了不起的“大人物”。

“做不一樣的事”

一個很鮮明的特徵是，無論是劉暢，還是小糖人影視，他們都在致力於打造一個不一樣的“年代戲。”一開始，內心的確有些忐忑，劉暢承認，打造具有時間跨度的“年代劇”並不是自己擅長之處，但每每與團隊多接觸一分，心裡也就更有底。

《啟航》之於年代劇，做的最大的改動，或許就在於任用了一批年輕演員。“我們也想做些不一樣的事情”，劉暢坦言，這是團隊一直以來所持有的創作目標，也是基於故事人物走向後，作出的合理調整。

目前觀眾在劇中看到的無論是吳磊飾演的蕭闖，還是侯明昊飾裴慶華，都頗具看點。“他們都是挺聰明的演員，入戲也比較快。”之於吳磊、侯明昊，劉暢表示兩位演員雖然沒有經歷過90年代，也沒有這方面的相關演戲經驗，但兩人都適應得非常快。

“我每天到片場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褲子上掛一串鑰匙。”接受《入戲》採訪時，吳磊如是說道。而實際上，幫助吳磊重回那個年代的方式還有很多，劉暢表示，吳磊在接到該專案初期，就經常往北京的老燕莎商城跑；在臺詞表達上，吳磊也需要根據人物的成長、心態變化，作出不同的聲線處理。“年輕演員演繹比自己大的角色，是需要往上「勾」著的”。

而之於侯明昊，剛剛從一部古裝戲出來的他，身上最需要丟掉的就是古裝戲重點假定性。每天晚上收工後，劉暢都會與侯明昊聊很久，聊之前他演繹的作品、聊劇本、聊細節，整個磨合過程大概進行了三五天。

“我們不是一個題材特別厚重的年代戲，換句話說，年代是盒子，蕭闖航、裴慶華等人一路走來的披襟斬棘、追逐理想，才是核心。本質上，還是講述了一群年輕人成長、創業的故事。”從題材型別方向重新“解構”，是團隊之於這個專案的一次解讀。

與過往小糖人出品的其他作品相比，《啟航》這個作品的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時間的跨度和不確定性。“我們也不知道蕭闖最後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蕭闖最後會達到一個什麼目標，或者到哪算是終點。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新的課題。”

“年代感+青春向創作表達”，《啟航》給當下的年代劇開了一個創作先河：這種創作模式，不一定適用於所有受眾，但之於影視創作者而言，卻是一次難得又寶貴的創作經歷。一如小糖人影視一直以來所持有的大膽精神，“做不一樣的青春劇”創作理念，也在《啟航》身上再次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