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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無念

試著想象這樣一個畫面。

燈光閃耀,音樂響起,五條人樂隊縱情唱著:“不要不要悲傷,不要不要哭泣。”而就在他們的身邊,大家熟悉的賈樟柯導演正在舞臺上歡快地蹦迪。

如果這還不夠讓你感到意外的話,試著再在旁邊加上謝飛、徐克、李少紅,還有趙濤等一眾知名的導演演員們。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新鮮?

這不是電影裡的畫面,而是現實生活中真正發生過的場景。

就在一週前的10月12日,第五屆平遙國際電影展正式開幕。在當晚的開幕式接近尾聲的時候,五條人樂隊在臺上獻唱了這首帶有復古disco曲風的《路燈下的小姑娘》,一掃開幕式上繁瑣冗長的領導講話環節的無趣,將平遙古城的寒冷夜晚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溫。

然而,就在官宣開幕當天的前一晚,今年各單元的入圍片單才姍姍來遲,相比過往幾屆影展的籌備情況,今年的平遙確實讓人“捏了把汗”。甚至,就在12號開幕當天,影展方仍未完全公佈整體的日程安排。也難怪之前不少業內朋友都在議論:“這麼遲都沒公佈,今年的平遙會不會延期啊?”

好在有驚無險,第五屆平遙國際電影展終於還是如期與所有人見面了。有媒體朋友將幾位導演在臺上歡快蹦迪的場景拍下來發到了網上,如此活潑的氣氛也感染了很多人,有網友轉發留言道:“平遙總能在萬千吐槽中,顯露出一點很可貴並且不可替代的地方。”

這是平遙的魅力,更是影展的魅力。這樣的魅力吸引著來自全國各地的眾多電影人、行業嘉賓、媒體機構,乃至各行各業的影迷們,在每年十月匯聚這座古樸的小城,共同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對於平遙國際電影展來說,五歲究竟意味著什麼?在拍sir看來,五歲意味著年輕和茁壯成長;也意味著更多的挑戰,當然,更重要的是,它意味著未來無限的可能性。

讓電影迴歸電影

“今晚費穆榮譽最佳影片的得主是——《宇宙探索編輯部》。”

昨晚,第五屆平遙國際電影展的榮譽之夜,所有獎項在典禮上一一揭曉。當評審成員的李少紅導演念出這個名字時,小城之春的影廳內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而聚集在電影宮大廳內觀看現場直播的朋友們,更是發出了陣陣歡呼。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個結果或許並不意外。在所有入圍藏龍單元的11部華語片中,《宇宙探索編輯部》是最後一部向媒體和觀眾們揭開神秘面紗的影片,展映後獲得了交口稱讚,豆瓣開分8.6,這個分數足以將一年到頭90%以上的華語新片遠遠甩在後面。

導演名叫孔大山,2015級北電導演系研究生畢業,這是他的第一部長片,初出茅廬就獲得瞭如此優異的成績,令無數人刮目相看。當晚,除了費穆榮譽的最高獎項,孔大山還獲得了青年評審榮譽的最佳影片,以及迷影選擇榮譽,一人包攬了三座獎盃,堪稱當晚的最大贏家。

除了《宇宙探索編輯部》,昨晚頒獎禮的另一個贏家,來自魏書鈞導演的《永安鎮故事集》。

在前者還沒有展映之前,《永安鎮故事集》一度是本屆最大的奪冠熱門,豆瓣開分8.3,分數同樣喜人。由於影片實在太火,一票難求,整個影展前半程,“永安鎮”無疑是整座平遙電影宮內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甚至人們見面時的寒暄都成了:“有《永安鎮故事集》的票嗎?”

去年平遙,魏書鈞導演曾帶著他的第一部長片《野馬分鬃》來到這裡,影片入圍了第四屆平遙國際影展的藏龍單元,並獲得了最佳男演員的榮譽。今年是魏書鈞的第二次入圍,最終,影片獲得了費穆榮譽的最佳導演,以及青年評審榮譽的最佳導演,魏書鈞一人拿下了兩座獎盃。

除此之外,其他優秀的華語片也都有所斬獲。費穆榮譽·最佳男演員由《日夜江河》中的鄒濤獲得,他在片中飾演一位失獨父親,用靜謐剋制的表演帶觀眾們走進了他困頓的情感世界;費穆榮譽·最佳女演員則由《街娃兒》中的黃米依獲得,頒獎詞中寫道:“這個角色豐富的層次,映射出未來的無限可能。”至於費穆榮譽的“評審榮譽”和“特別表揚”兩大榮譽,則分別由《水邊維納斯》和《再見,樂園》兩部影片獲得。

這僅僅是藏龍單元的評審結果,至於針對外國影片的臥虎單元,最高榮譽羅伯特·羅西里尼榮譽的最佳影片,頒給了埃及導演奧馬爾·埃爾·佐海里的長片首作《羽毛》;最佳導演得主是印度導演納泰什·赫格德,他帶來的作品是《佩德羅》。“評審榮譽”和“特別表揚”兩個榮譽則分別由《火之夜》和《當我們仰望天空時看見什麼?》兩部影片獲得。

單從這個獲獎名單來看,我們可以發現,儘管歷年的評審各有不同,但相比國內其他的電影節展而言,平遙官方榮譽嘉獎的影片,無論是華語片還是外語片,往往都遵循著某種相對獨立的審美框架,具備出眾且獨特的美學氣質。

《永安鎮故事集》從三個角度展現一個劇組在籌備期間面臨的各種瑣碎,其間不乏對於影視行業的揶揄和嘲弄,引起觀眾的滿堂彩。導演魏書鈞的創作精力也十分高昂,首作《野馬分鬃》下個月將透過大銀幕與觀眾見面,第三部《白鶴亮翅》也正在籌備中。

《宇宙探索編輯部》則以偽紀錄片的形式講述一箇中年“民科”的療愈之路,雖然有“科幻”型別打底,但和觀眾們以往見到的重工業級的硬科幻題材完全不同。而且本片有中影、萬達、華誼、阿里、貓眼等一眾國內頂級公司出品加持,也體現了這些大公司對於青年人才和優質專案“求賢若渴”的態度。

一定程度上看,平遙為這類影片提供了一個相對“遠離市場”的平臺。在拍sir看來,這種“遠離”並非是“背離”,而是說平遙在探尋一種拓寬商業市場多元邊界的可能性。更何況,今年的最佳影片得主,能獲得由國內十位大導演共同資助的100萬獎金,這也意味著《宇宙探索編輯部》未來在發行的路上會走得更順更遠。

可以說平遙所做的,不僅僅是“讓電影迴歸電影”,更是在商業市場的領域內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讓電影人在這裡找到“賓至如歸”的感覺,去一同發現電影所具備的更多價值。

坐在電影宮大廳裡,四周到處坐著的都是暢聊電影的人們。媒體人們坐在一起議論剛剛看過的片子,帶著專案來的年輕創作者們向產業嘉賓介紹著自己的專案,影迷們也聚在一起討論接下來要搶哪部影片的票。所有人,無論什麼身份,此刻在電影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聊天的內容也只圍繞著電影這個話題。這樣的氛圍,對所有的電影從業者和愛好者們來說,確實可以用“天堂”來形容了。

尋找下一個可能

正如開頭所言,對於一個剛剛走過第五年的影展而言,“尋找下一個可能”不僅是它的核心價值,更是它未來的發展方向。

在拍sir看來,平遙所具備的“可能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可能性”的一個直接概念,就展現在它的“新”上。這個“新”,不僅僅是內容上的“新”,更是整個影展策展思路和整體定位的“新”。

資料是最直觀的顯示。本屆影展共展映了來自32個國家和地區的46部新片,全球首映率32%,亞洲首映率71%,中國首映率直接高達100%。這樣的資料放在國內各大電影節展的序列中,都可以說是遙遙領先。

在平遙今年展映的影片裡,集結了世界範圍內各大電影節展的入圍作品。比如,聚焦外語片的臥虎單元有柏林主競賽單元的《當我們仰望天空時看見什麼?》;戛納一種關注單元的《童一個世界》《火之夜》《蕾哈娜的抗爭》、戛納影評人週單元的《羽毛》《安帕羅》;威尼斯地平線單元的《白色大廈》;釜山新浪潮的《佩德羅》等等。首映單元則有戛納一種關注的《哈桑的義務》《軟禁》,以及威尼斯主競賽的《八名失蹤者》等等。

而且,今年的外語片有一個整體的特點,那就是多聚焦於第三世界國家人民的苦難生活。這些影片都具備比較高的藝術水準,兼具寫實的社會議題和鮮明的地域特色,雖然不少看起來都有些“悶”,但確實為所有人提供了一個眺望世界的視窗。換句話說,或許大概也只有平遙,敢於一口氣集齊這麼多幾乎不具備任何市場潛力的影片,這也讓平遙的策展思路,在國內的電影節展版圖上,顯得獨樹一幟。

其次,“可能性”的另一個體現,在於平遙影展各個單元之間強大的互通能力,主要就集中在“短片教育扶持-創投孵化-影片展映參賽”這一套完整的鏈條上。

比如,本屆入圍藏龍單元的多部華語片,其實都是來自於過往幾屆平遙創投的獲獎作品。《街娃兒》和《小奏鳴曲》是上一屆WIP創投單元的獲獎專案,《再見,樂園》是第三屆WIP的獲獎專案。往屆的創投中,像是《小偉》《番薯澆米》《珍珠》等片,也都成功地實現了院線發行,《戀曲1980》《她房間裡的雲》《藍色列車》等一批影片更是成功入圍諸多國內外知名節展。高效的創投孵化率,實打實的現金資助,以及一流的資源加持,這些都為諸多年輕導演們成功邁出前幾步奠定了基礎。

再比如,今年的“平遙一角”單元分為了邀請組和公開組,共展映了37部短片。邀請組主要集中在北電、上大電影學院、上海溫影、山傳、中傳、中戲這批國內一流的影視高校,由老師帶隊,給所有拍攝短片的學生們提供了一個互相切磋交流分享的平臺;公開組則展映了一批已經在國內外各大電影節展上初步展露頭腳的短片作品。

短片是練手,也是基本功的比拼,更是年輕創作者們開啟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步。可以說“平遙一角”單元不僅是個學術教育交流的平臺,更有望與創投、展映單元形成有機聯動,成為為影視行業輸送新鮮血液的大本營。例如本屆“平遙一角”公開組展映的一部短片《頭繩,雞蛋,作業本》,曾入圍威尼斯電影節的短片競賽單元。本片的導演羅潤霄是個00後,這次不僅帶著這部短片來到平遙,還帶著他的劇本專案《野火》入圍本屆創投,最終獲得了平遙創投的眼保健操創意大獎,獲得20萬現金用於專案後期的發展及製作。

說到創投,本屆創投的最高獎金,陌陌影業贊助支援的50萬現金獎,由《最溫柔的鎧甲》和《寺街》兩部女性創作者的專案一同獲得;而發展中電影榮譽WIP單元的最佳影片獎,同樣頒給了女性創作者的《小城季風》,創作者將獲得20萬的現金獎。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證明了青年女性創作者勢力的崛起,也是一種“可能性”。

最後,“可能性”還有一個體現,那就是平遙國際電影展作為一個重要的電影交流平臺,所承擔的與行業資源聯動整合的能力。平遙利用其自身優勢,在不同創作者和產業之間架設了一道便捷的橋樑,同時也給不同的組織機構提供有效的幫助。

今年的平遙除了常規的創投單元和WIP單元以外,還首次增設了劇集創投單元。這也是內地影展首次設立的劇集創投,旨在發掘總集數3-12集、具有一定潛質的優秀劇集專案,同時也促進電影與劇集領域間的創作融合。最終,共有22個專案脫穎而出,其中安宕宕和張宗鉛聯合編劇的《金陵夜宴》獲得了最佳劇集獎,騰訊影片贊助了20萬的現金獎用於專案後期及製作。

再如,多個影視公司及組織機構都願意在平遙設立派對,廣迎四海嘉賓一同慶祝,這既是一種宣傳,同時也是極為必要的社交形式。像是全國藝聯成立五週年的慶祝派對是在平遙舉辦的。中國電影導演協會青蔥計劃也把第六屆的青蔥之夜搬到了平遙,晚會上不僅選出了本屆青蔥的五強選手,更是開啟了第七屆青蔥計劃的徵集活動。十幾位往屆的青蔥計劃學員紛紛到場,也彰顯出青蔥計劃對於影視行業強大的輸出能力。

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影人、嘉賓、媒體,乃至影迷們聚在一起,這是屬於平遙的夜晚,也是屬於電影的夜晚。能夠如此密集集中地整合各類資源,為華語電影的未來保駕護航,在這點上,平遙當之無愧是最大功臣。

平遙為什麼值得?

記憶回到去年平遙影展的閉幕活動上,賈樟柯導演哽咽談到將退出平遙國際影展,引發業內外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知道,在國內想要成功舉辦一屆專業的影展,這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更何況,過去的幾屆,平遙影展積攢了紮實的業內口碑,規模和體量也做得越來越大。甚至可以這麼說,平遙國際電影展能夠在短短四五年內就走到國內電影節展的一線位置,賈樟柯至少佔據了一半以上的功勞。這也是為什麼,聽到這樣一個訊息時,大家會感到如此惋惜和難過。

中間經歷了漫長一年的等待,好在,本屆影展開幕前,賈樟柯還是帶著團隊迴歸了。這也讓所有熱愛平遙影展的朋友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事實上,說了這麼多,平遙影展並非就意味著十全十美,至少從拍sir的角度來看,本屆影展從頭到尾,吐槽的聲音也不時湧現。

比如,由於去年展映了幾部沒龍標的片子,讓今年的片單稽核格外嚴苛,甚至有訊息稱其中部分影片是公佈片單的當天才剛剛拿到龍標,這也是為什麼今年片單公佈的如此之晚,這也大大影響了之後每天大家的排片計劃和工作安排。

再比如,也有訊息稱今年縮減了預算,再加上大量粉絲的湧入,以及防疫政策的要求,導致整體的組織稍顯混亂,想看電影的觀眾買不到票,黃牛在一旁高價售票,粉絲們在園區內山呼海嘯地追著明星狂奔……這種種現象,都構成了本屆平遙影展不可或缺的風景。

但不管怎麼唱衰,都無法忽視的是,平遙影展才剛剛五歲。誠然,它有其自身的稚嫩和不成熟之處,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的活力和生命力,也正是國內其他電影節展難以具備的優勢和亮點。哪怕是今年王俊凱的加入和粉絲們的“瘋狂”舉動,都讓拍sir覺得它有給平遙影展和這座小城帶來了不少新的聲勢和能量。

回看今年平遙影展的主視覺海報,一個“聚”字,展現了疫情仍未散去的當下,人們對於迴歸相聚的思考與期待。

但其實,拍sir在看到這個海報的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是“取水”兩個字。

“取水”,讓人聯想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典故。這難道不是很像平遙國際影展的定位嗎?在如今各類大小影展遍地開花的當下,平遙影展得益於它恰到好處的辦展體量,以及優質精品的節目內容,在國內的電影節展版圖中穩佔一席之地。可以說,它正是這“弱水三千”中的“一瓢”,不爭當源頭,也不想掀起巨浪,做好自己該做的,這其實已經是它的意義所在了。

寫到這裡,拍sir回想起過去的一週,在平遙影展看到的點點滴滴,所有的感動與感慨一起浮現了上來。

無論是近80歲的謝飛老爺子和年輕人們一起跳舞蹦迪,還是徐克導演笑著說“自己仍是少年”;無論是大家看完好片子在臺下高喊“牛逼”的經久不息的掌聲,還是看到爛片出來後恨不得破口大罵的那股子勁兒;無論是提前四十分鐘就開始“內卷”排隊的媒體從業者們,還是微信群裡影迷們實時更新的求票資訊;無論是“平遙一角”上觀眾直接站起來硬懟年輕創作者的尷尬,還是在站臺看露天電影時冷到發抖的難得體驗;無論是深夜在燒烤店裡聊到凌晨三點還不願散場的影迷們,還是堅守在各個崗位上的工作人員和志願者們;無論是古城西門每次路過都會光顧的炸雞店,還是電影宮內令不少媒體同行難以下嚥的“黑暗料理”漢堡……

所有的這一切,不同的聲音,不同的面孔,不同的目的,不同的經歷,所有人和事“聚”在這裡,一起構成了這屆平遙國際影展最完整的回憶和麵貌,也讓每一個瞬間都顯得彌足珍貴。

回看平遙已經締造的種種成績,我們始終感同身受;面對平遙未來將會孕育的更多可能,我們更加滿懷期待。

所以,回到最開始的問題,平遙國際影展為什麼不可替代?

拍sir覺得,所見即所得,這或許便是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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