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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繞鐵絲上的櫻花,正如戰場上的生命

《1917》上映在國內已經快一週了,豆瓣評分8.5,可謂口碑、票房雙收。這部電影早在去年奧斯卡擁有了十項提名,IMDb評分8.3,爛番茄新鮮度高達89%。即便如此,對《1917》的爭論從未停止過。

有人認為它渾然天成,營造出前所未有的沉浸體驗,有人認為其形式大過內容,看似華麗的場景實則空洞乏味,內容簡單單調。尤其是一直宣傳的“一鏡到底”,在近年來有《鳥人》珠玉在前,長鏡頭不但難以令人驚喜,反而成了最大詬病。

《1917》故事十分簡單,講述了一戰時期,兩個英國士兵斯科菲爾德和布雷克穿過敵佔區送信,挽救1600名士兵生命的故事。

《1917》不是描寫戰爭的片子,對荒誕的反思遠大於對戰爭的反思。

正如謝飛導演所評價,這是一部“戰爭”公路片。在《1917》中,我們看不到期待中的波瀾壯闊的巨集大戰鬥,看不到緊張刺激的血腥場面,只是跟隨兩個小心翼翼又青澀的士兵,穿梭在早已飽受戰爭瘡痍的土地上,遭遇戰後一個個殘破的場景。

首先,電影場景具有強烈的荒誕。

泥濘的彈坑、荒蕪的村舍、石牆後的櫻花、戰火燃燒的城鎮、飄屍的溪流……那些美與死亡以不規則的形式拼接在一起,煉獄般的場景背後往往有天堂般的絕色。在廣袤的草原上會突然出現炮彈炸出的黑煙與不再奔跑的屍體,烈火燃燒的城鎮也會顯現壯麗火焰的教堂。

這種穿插在現實中的寫意情景顯然是導演有意安排的,營造出強烈的無法預料感,塑造出不安與寧靜密集交織的氛圍。

其次,人物具有荒誕性。

《1917》出現的人物眾多,但基本上浮光掠影,說上幾句話,做一些事情,便不再出現了。

斯科菲爾德見到布雷克哥哥時,基本走向了影片的結束。這與斯皮爾伯格《拯救大兵瑞恩》中遇到瑞恩之後發生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相比,顯得如此輕描淡寫。

但是這些臺詞寥寥幾句的群像富有高度濃縮的內涵。

科林飾演的艾林摩爾將軍將營救1600人的任務交給兩個下士,理由僅僅是布雷克會看地圖,他哥哥在1600人之中。作為最高指揮官的將軍沒有詳細的計劃,有的只是根據德軍新戰線上的新天線得出的猜測,桌上一杯下午茶更襯托出他的悠閒與隨意。對他而言,救出1600人就是賺了,救不出無非再多損失兩個士兵而已。

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飾演的麥肯錫上校,在別人口中似乎是一個戰爭狂人,而在他憤恨又無奈的話語中,會發現停戰與開戰不過是一時一變的事情。這周要求停戰,下週也許就要求開戰,那麼即便信使沒有送達,這批人也會死在下週。

這種強調荒誕性的設定必然給觀眾帶來巨大的困惑。

以往的戰爭片或者型別片,英雄主義是核心。一個弱者經歷層層磨難,終於完成任務,獲得榮光,這在電影裡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1917》打破了這個套路。

送信成功沒有給斯科菲爾德帶來絲毫榮譽感,只是一次毫無意義的遊蕩。他喪失了好友,經歷了生死時刻,殺死了敵人,可結果是什麼呢?結果是也許明天會有另外一個信使傳達開戰的命令。

戰爭並不會因為一次送信而結束。

英雄主義的粉碎所帶來的的巨大的絕望感瀰漫在《1917》超現實的寫意場景中,無形中壓迫著觀眾上不來氣。

荒誕性帶給整部影片壓抑的氛圍,這也與以往的好萊塢大片套路不同。

在以往的商業片中,緊張時刻要有娛樂間隙,刺激情節配以輕鬆副線,所以我們經常看到英雄們身邊跟一個插科打諢的小夥計或者跟身材苗條的美女談情說愛,似乎成功來的那麼容易,更像一場遊戲。

許多人說《1917》具有遊戲感,像是遊戲中的過場動畫,這是特效帶來的後果,《1917》反而因為故事表現太過真實反而顯得虛假。

觀眾在這裡看不到浪漫情節,看不到插科打諢,看不到激烈的戰鬥,哪怕是插科打諢也顯得有些寡味。片尾告知人們這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可以看出導演並不打算提煉真實,將其演繹的引人入勝,而是進行了簡化,用長鏡頭儘可能還原那些華麗戰爭場面背後的煎熬與寡淡。

告訴我們假如真發生了戰爭,不會有什麼英雄高光時刻,只有奔波、休憩與死亡交替。

這一主題與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只不過後者強調的現代戰爭與福斯想象之間的劇烈衝突,遠大於反戰主題。

為什麼導演選擇去表現“荒誕”呢?或許換成為什麼導演選擇表現戰爭的荒誕更好理解。

一戰本身是一場“春秋無義戰”,起因毫無意義,過程毫無意義,結果毫無意義。人們沒在其中學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接著便爆發了更為殘酷的二戰……假如二戰是為了對抗納粹、對抗專制、對抗邪惡統治,那麼一戰什麼目的也沒有,單純的為了打仗而打仗,所有人陷入巨大的疲倦當中。

將軍的漫不經心;救人後的殺戮;對槍後的昏厥;偶遇的死亡……一切的一切,發生是隨機的、偶然的,許多地方會讓你想到如果不這麼做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偏偏《1917》要告訴你的是:許多時刻你都沒有想過就做了,結果也並不會因為你做了什麼而產生變化。

這是與其他商業型別片的第三點不同:毫無邏輯動機。

以往的型別片中,人物或者事件發生,總會有一個動機,要麼因為復仇,要麼出於愛情、親情等等。《1917》中發生的一切沒有動機,只有宿命與絕望,這就是號稱“終結一切戰爭”的一戰。

重新梳理一遍,便知道為什麼儘管《1917》橫掃各大獎項,但是在國內飽受爭議了:沒有表現出濃厚的英雄主義;事件發生基本上是毫無邏輯或者說弱邏輯的;節奏舒緩又始終保持壓抑氛圍。這些在觀影上都給觀眾帶來了困難。

其次,“一鏡到底”的形式,這種形式容易在兩個地方帶來困難:一處是場景;一處是時間。因為是長鏡頭,所以許多 場景切換顯得很狹窄,彷彿過了一個地方又立刻到了一個地方,實際上導演將距離壓縮在長鏡頭中了,有舞臺劇的效果。

時間也是同樣道理,天黑與天明切換太過迅速,導致時間感模糊,實際上長鏡頭本身表現的“真實時間”仍舊被導演壓縮掉一部分。

由於沒有切換鏡頭,導致觀影在空間與時間都會產生異樣的錯覺。即便如此,《1917》帶來的視聽盛宴與對戰爭的表現的獨特角度,仍不失為一場好電影。

它在聲色表現之下的窒息感又不斷隱喻著朦朧的希望,正如片中布雷克所說的那些櫻桃樹,它們會在石牆倒塌之後重新生長——正如生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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