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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底,《無雙》上映,在國慶期間口碑大爆,票房逆襲,我們的發哥那時儼然成為微博上的“流量”明星,他的風采被萬人敬仰,一部部上個世紀的作品被翻出來,突然的熱鬧讓人彷彿得以窺探到,當年小馬哥王者降臨時的光輝一角。

《無雙》是一部充滿了周潤發元素的電影,我們在裡面看得到賭神高進的背影,Mark手持雙槍的英姿,還有許文強身穿風衣的風流倜儻……這分明就是對周潤發英雄時代的一次完美致敬,而這一切的起源,還要從三十幾年前的那一部電影說起。

1986年,鬱郁不得志的吳宇森找來邵氏過氣影星狄龍,“票房毒藥”周潤發,三個失意男人湊在一起,再奢侈地搭配一個正當紅的張國榮,拍出了那部名字如雷貫耳的《英雄本色》。

片中靈魂人物小馬哥一角,先後找來林子祥與鄭浩南,都因撞期未能談定,最後才落在周潤發身上。

黃百鳴曾在訪談中講到:《英雄本色》本身是描述狄龍與張國榮的兄弟情,Mark哥在戲內只是一個配角,所以找來周潤發也只是客串,連一套戲的片酬都給不足。

但發哥不計片酬,加之吳宇森對這個角色越拍喜愛,電影出來後,小馬哥的戲份不僅與主角相當,更一夜之間在亞洲爆紅,成為港影史上至今無法超越的一大經典角色。

小馬哥一身邪氣卻又重情重義,他雙手持槍,咬著牙籤,為宋子豪血染楓林閣,為港片樹立起第一等孤膽英雄的形象。

而這,也不過是發哥為我們塑造英雄夢的一個開始。

吳宇森的《喋血雙雄》,是我心中港產雙雄片的巔峰之作,警察與殺手的惺惺相惜,將男人間的浪漫發揮到了極致。

戲裡周潤發和李修賢在血色教堂彼此交託性命一幕,現在想來也令人熱血沸騰,兩人的笑容定格,是何等的意氣相投,肝膽相照!

香港電影的雙雄搭配第一個高峰,可追溯到七十年代的張家班雙生,狄龍與姜大衛。

狄姜二人一同主演多部武俠片,都大受歡迎,雙俠效應轟動一時,張徹電影以男性間的赴湯蹈火,識英雄重英雄為主題,讓男性電影開始成為香港電影的主流。

於七十年代作為張徹電影副導演的吳宇森,獨當一面後,將雙雄故事、男性情誼發展成為另一個高峰。也正是憑藉《喋血雙雄》一片,吳宇森進入到西方電影人的視野,為其之後在好萊塢發展開闢了道路。

1988年的金像獎,以三個角色強勢入圍最佳男主角的發哥,最終用自己的高秋打敗了《秋天的童話》裡船頭尺,以及《監獄風雨》裡的阿正,再次獲獎。

《龍虎風雲》裡無間道式的人物高秋,也是一個帶著濃烈悲劇色彩的角色。像是宿命論一般,同樣是周潤發與李修賢,同樣的兄弟情誼,然而這次兵賊對調,警察周潤發面對悍匪李修賢,也問起了自己這樣一個問題:抓還是不抓?

李修賢和周潤發在兩部戲裡的對手戲都火花四射,卻並非日月間的爭輝,一如他們角色間的關係,看似你死我活的命局,最後卻是水乳交融的友誼。

兩人相輔相成,得以讓電影更加高歌猛進,直擊人心。

這是真正的無雙。

到了90年代,發哥梳起大背頭,眼神凌凌,化身成為賭神高進向我們霸氣走來。

賭神,那是發哥為我們帶來的又一個神話,喜歡吃巧克力,從來不照相的賭神,為90年代的香港影壇開創了一個龐大而又紛繁熱鬧的賭片系列,成為香港電影的一個代表符號。

可以說賭神是人,而周潤發將他演繹成了神。

相比小馬哥、小莊那樣的英雄人物,高進更像是一個傳奇。沒有賭神贏不了的賭局,倒有幾分“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的意味。

同時他也重朋友,就算整日浸泡於勾心鬥角的賭桌上,他也一定君子之交,坦坦蕩蕩,也正因為如此,會讓自己遭遇身邊人的背叛,但同時也吸引著更多的朋友為他赴湯蹈火。

1996年,香港電影黃金十年的最後一年,周潤發也為他的港片時代留下了最後一個英雄,殺人王。

在《和平飯店》裡殺人無數的殺人王這樣說:“一個人殺了一個人,他是殺人犯,是壞人。當他殺了成千上萬人後,他是大英雄,是好人。”

無巧不成書的是,2014年,在外國電影網站統計的電影中角色的殺人數裡,發哥高居榜單第二名,僅次於排行第一的阿諾施瓦辛格,共計殺了295人。

他成了殺人王口中的那個“英雄”。

發哥拍完《和平飯店》後,遠走好萊塢,在這裡再次令他名揚江湖的,依然是一個英雄——大俠李慕白。

對於英雄與大俠的區別,金庸先生曾說:“俠士的精神層面比英雄高一點”,所以我們看到的李慕白又與周潤發往常的英雄角色有所不同,他的心中除了兄弟,多了一個天下。

李安評價周潤發說:“他的同一個眼神,可以看敵人也可以看情人。”這正是一個大俠該有的慈悲與孤寒,都統統化入李慕白的體內了。

他向著俞秀蓮告白,緩緩道出了這個江湖的真相:“江湖裡臥虎藏龍,人心裡何嘗不是?刀劍裡藏凶,人情裡何嘗不是?”

看破紅塵,這一回他想退出,褪去大俠的外衣,做個自由的隱士,但李慕白與小馬哥、殺人王一樣,最終都無法逃脫悲劇的結尾,做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回到我們開頭的《無雙》,這次我們終於看到了全身而退的周潤發,因為那個神一般的畫家,原來只存在在了李問的虛構中。

即便如此,也很滿足。

曾經的我多麼希望小馬哥與宋子豪可以風風光光離開香港,也多麼希望高秋可以完成臥底任務,與心上人重新開始,還有那個被稱作賭神、無所不能的高進不要再克妻,孤獨終老了。

這些希望都交託給了現在的這位畫家,一場大夢過後,再仔細一看,哈哈,原來這次的周潤發,只是那個平凡卻很幸福的小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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