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糖炒山楂
被綜藝之神眷顧的《蘑菇屋》會是曇花一現嗎?
他看到了有人覺得第一期不夠驚豔的聲音,也在第二期看到了口碑高度一致的好評。這與他拍攝時的感受基本一致。
某種程度來講,上週播出的第二期節目,是《快樂再出發》真正意義上的“開端”。
節目第二天錄完酒店猜歌詞的內容,出門的時候陸虎跑來拍了趙浩一下,說“我感覺到了,哥哥們的感覺回來了”。趙浩的心態,同樣從錄製第一天的忐忑演變為第二天的“全程都很興奮”,他找到了節目的錄製方向,也認真扮演好再就業男團故事裡的“灰太狼”。製片人趙林林也是在當天錄完後“感覺節目能成”,對後續可能的商務合作充滿了信心。
事實上,兩期節目下來,《快樂再出發》成功在綜藝市場博出一片天地。首播即將東南衛視的實時收視拉昇到全國第二名(歡網),雲合全網輿情熱度榜第一名;第二期節目播出後,更是躋身艾漫數據綜藝活躍受眾和討論量排行榜前三名。微博上,圍繞著節目所產生的相關話題討論度居高不下。
此刻,市場上關於《快樂再出發》能否複製《蘑菇屋》的疑問正在褪去,學習漁民號子的“大型人類返祖現場”、讓網友大呼“五穀道場贏麻了”的品牌即興創作歌曲等綜藝名場面,高密度來襲,引爆了新一輪的快樂。
0713裡的六位哥哥仍然是那個被綜藝之神眷顧的存在,上一次“翻紅”之後,在《快樂再出發》裡他們是否能翻盤成功?而這一次他們背後又有著哪些故事呢?可以肯定的是,從一開始《快樂再出發》就不是短期的熱度變現,不論是節目模式還是招商本身,趙林林和趙浩都希望這是一個可以沉澱下來的長期IP。
快、慢、團綜之間:“灰太狼”的摸索
雖然被稱作“再就業男團團綜”,但《快樂再出發》的定位是戶外旅行音樂真人秀,而趙浩為這檔“快綜藝”選擇的錄製方式是慢綜藝思路。
這句略有些“繞”的話背後,是一個關於大膽的綜藝錄製模式的故事。
趙浩不建議用團綜去定義《快樂再出發》。在他看來,這是一檔正常的戶外真人秀,就像曾經的“極限男人幫”一樣,大家喜歡他們在一起的狀態就會想要去看第二季第三季。
再就業男團的不同只在於省略了第一季彼此熟識碰撞的過程,從一出現就是一個完全體。而相較之粉絲群體更大的路人盤,也讓他覺得僅僅用團綜來定義這檔節目,“有點小了”。
戶外真人秀而非簡單定義的團綜,意味著更多的可能。而創新同樣意味著節目組從籌備到拍攝都需要更多的方向性摸索。
無論是再就業男團還是趙林林、趙浩,都不想只是短期的熱度收割:復刻一個蘑菇屋類似的場景即可,簡單易出梗,但這也是對藝人的消耗。不斷刺激挖掘0713的綜藝華點、拓展他們的綜藝路徑才是可持續的。
按照趙浩的思路,他希望將荒島求生打造成一個開放式的空間,在這裡再就業男團可以通過任何方式去解決他們所遇到的困境,而節目組要做的就是“兜底”。——這是他採訪中出現的最高頻詞彙,是他覺得創作層面最大的挑戰。
“預想他們可能會做的事情,給到他們想去發散的空間,然後我們有能力去拍攝和兜底”,他總結道,“它考驗的是節目組的反應能力和接受度”。
再就業男團放棄了節目組25元一份的盒飯,選擇駕車尋找新的吃飯地點;他們也在帳篷被風颳倒後提出要住酒店……對於趙浩而言,導演組要做的就是迅速做好準備,快速調度轉場,準備預案,至於沙灘住不住、盒飯吃不吃,真得沒有那麼重要。
所謂“兜底”,其實是提前做好備案。比如因為象山影視城的存在,節目組也早早做了備案。陸虎聯繫的群演工作算是天時地利人和,“只不過中間增加了一些我們臨時和劇組磨合的時間”。
而豐富的後期製作經驗,也讓趙浩能夠快速對現場發生的計劃之外的事情作出判斷,“只要判斷這個事情後期可以兜回來,就是可行的”。這同樣在保障一個更加開放的空間。
“這個節目就是他們自己的,他們可以在有限條件內做任何他們覺得舒服、想做的事情,節目組能夠給到的是刺激和困境,該怎麼解決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就負責記錄和兜底”,趙浩再次強調。
這本質上就是慢綜藝的錄製思路:在相對寬泛的框架裡去記錄發生的事情,也最能去激發人的真實狀態。“這不是綜藝,這是我們的生活”,陳楚生曾如是感慨。
這也賦予了節目一種別樣的氣質:跳脫、多變,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足夠的自由。“第一期你以為是任務式,第二期發現我已經跳出來了,第三期感覺導演組快不存在了,然後第四五六期又是不同的樣子,甚至他們自己直接正式策劃節目內容。”
而相對開放的環境、“兜底論”的錄製方式,也往往會催生綜藝最可貴的東西:不斷有人試圖打破規則,對抗規則。
甦醒利用規則漏洞藏錢,“鈔能力”笑翻觀眾;開路先鋒瞄準了節目組的補給,臉譜組的“歹徒”身份被坐實……“他們想拿就可以去拿,我們會阻止,但他聽不聽我們就不管了。當他們放開了跟我們對抗的時候,這個感覺就對了”,趙浩笑言。
在他看來,阻止是一種態度,一定要有一個“壞人”和他們產生對抗,節目組就是如此。“我們一定要扮演灰太狼,他可以相對的強勢、也可以不那麼強勢,可以被正派打飛。這就是戶外真人秀最有魅力的地方。”
趙浩仍然記得錄製時的情緒變化:“第一期的時候我更多是忐忑,第二期我全程都很興奮。我一直在遇到困境,包括最後一期也是,但都是很興奮的狀態。這種興奮可能是我找到了節目的錄製方向。”
不迴避窮這件事,所有一切為藝人狀態讓步
趙浩其實很忐忑。
觀眾的反饋給了製作方、藝人、投資方更大的信心保障,讓“團綜”得以落地。但也意味著它揹負了遠超過節目體量本身的期待和關注。
“我們一個百萬級別的項目,真的夠不上一個S級節目的預期。我們沒有那麼高的團隊配置,我們只能做看上去很糙的節目,但大眾的期待不是這樣”,趙浩說。
《快樂再出發》的節目組,並沒有比《蘑菇屋》時期更大:三個編劇,執行導演團隊大概有六七個人,攝像團隊有十一二個人。但是當錄製環境從相對固定的慢綜藝變成開放式的戶外真人秀,也意味著難度升級。
而窮和不可抗力同樣在限制他們的計劃。
趙浩曾經試想過找個房車來一場音樂旅行,但受到疫情影響被迫終止。預算有限同樣沒辦法讓他將目光瞄準一些“高大上”的地方。最終選擇象山,是因為這裡相對豐富的環境:有山有海有影視城。
“我們的節目體量真的沒辦法帶大家去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但是看他們如何在一個小縣城裡玩轉他們的假期,也是一樣的。窮就是窮,不迴避這件事。但這些都不是節目最本質的東西,也不影響節目的好看。”
話雖如此,但荒島求生的難度仍然超出了想象:動輒好幾萬的單趟運費、高昂的租賃費用和時間成本、荒島上的醫療住宿保障等,對他們來講實在不是可以承受的。
為了迴應觀眾,他們努力給出了一個交代。最終選定的檀頭山島,三輪車租賃一天2000元,那輛破皮卡是島上唯二可用的四輪車,導演組用鐮刀開通了前沿村的道路等。
“我們要在這個地方生生開闢出一個空間,讓整個拍攝組進駐。”飲食、休息、醫療、拍攝、監控,所有的都必須考慮到。
更可怕的,還有錄製中時刻緊隨的成本把控提醒。“製片天天在耳邊嘮叨,說你這個不能搞、那個也不行太貴了,你想去的那個地方一天要多少錢你自己盤算等等。”
和市面上大部分綜藝20天起的錄製時長不同的是,這檔節目只錄制7天,一次錄製結束。因為分兩次錄製意味著更高的成本。而節目最終被剪輯成7期正片,單期(加上加更)達到100分鐘左右。
趙浩總結《快樂再出發》之所以能達到如此高的內容飽和度,一方面是因為節目是真正按照真人秀的理念去做的,圍繞著藝人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被記錄;另一方面則得益於藝人的藝能表現:“選對藝人可能節目就已經成了80%。”
在趙浩看來,再就業男團身上最珍貴的屬性,是他們的友情和對音樂的熱愛。音樂是和慢綜藝適配度最高的存在,他們可以自然而然地在一些地方展開音樂,對節目氣質和情緒的提升都是非常大的。
而較之《蘑菇屋》時期,趙浩明顯感覺這一次再就業男團更加主動了。主動給梗、主動自黑,這是基於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與觀眾的信任、也是對節目組的信任。“他們更加有主人公意識了,這個節目就是屬於他們的”,趙浩總結。
而在節目錄制過程中,他則強調:“所有的東西都要為藝人狀態讓步。因為設計的東西再好,也比不上藝人最真實的東西”。
拍攝要讓步:不必苛求每個鏡頭都是唯美的,重要的是反應迅速、要紀實。策劃要讓步:沙灘可以不住,那就去找一個安全條件、消防條件都OK,和嘉賓“缺錢”氣質相符合的酒店;陸虎接了個群演的活兒,那就臨時去和劇組勾兌……
這或許對於攝像來講是打破職業習慣的,但作為導演必須緊抓主要矛盾。對反應能力和接受度的高要求、對藝人狀態的高度配合,在他跟執行導演團隊聊及“這個節目跟之前其他節目比有沒有更累”,對方嘆了一口氣告訴他“這節目要命”。
但也表示“如果有下一季,還搞”。
“五穀道場贏麻了”背後,招商仍是道難題
內容成了,招商也在燃起新火苗。
從一開始,《快樂再出發》就沒有迴避過招商問題。4月18日,#0713團綜有招商才能推進#登上熱搜,五穀道場也在第一時間喊話趙林林“聊聊”。但是無可否認,雖然冠名商早早就位,但節目的招商成果仍然不容樂觀。
最終趙林林選擇讓大千影業成為《快樂再出發》的出品方。這並不是大千影業第一次投錢的綜藝,此前的《閃亮的日子》便是由其出品的分賬綜藝,但是趙林林同樣在採訪中坦言仍有虧損。
很顯然,這又是一場“實驗”,以內容初心為籌碼,也賭內容品質可以“後置性”撬動品牌,以貼片廣告等形式參與進來。
對於品牌的“觀望”,趙林林是可以理解的。在他看來,相比高國民度的“跑男”“極挑”等大節目,再就業男團仍然需要時間來讓市場和品牌來熟悉他們,對他們產生進一步的認知。
“《蘑菇屋》本身就存在一種偶發性,客戶願不願意來投放來在於能否讓其看到它的穩定性,項目質量的穩定性、藝人發展情況等。”同時他指出,這兩年來受到抖音、小紅書等短視頻的影響,中腰部綜藝的商務分流本身就很嚴重。
不過如今,滿屏的“五穀道場贏麻了”背後,節目和品牌的攜手正在成為一段佳話。當然這得益於雙方閱歷、理念的高度重合:
2006年,五穀道場的營收高達20億;2007年,快樂男聲火爆全國。然而巔峰之後,便是低谷:五穀道場在幾經轉手中破產重組,在這兩年才重新煥發生機;0713的六位哥哥同樣經歷了生活事業的多重磨勵,終於在《蘑菇屋》再度翻盤走紅。
當然更重要的,還有“歸來”時的堅守:五穀道場所堅持的“非油炸更健康”品牌理念,與再就業男團堅守音樂初心、收穫真摯友情,同樣高度契合。
真正“封神”的,其實還是再就業男團路邊的飯桌上即興創作的雷鬼(Reggae)。個人際遇與品牌的超高融合,伴隨著音符直擊大眾內心,也超額完成了本期的品牌植入。
在趙浩看來,植入就是節目的一部分,植入的邏輯和內容錄製的邏輯應該是一致的。
而隨著五穀道場之歌響起,趙林林也陸續收到了不少品牌的諮詢。“當時的一些廣告客戶有點後悔,主要還是因為招商期太短了,很多品牌當時難以快速做下決策”。而隨著節目的持續發酵,這些品牌或有望入局。
至於第一期的中插廣告RIO,則是節目錄制結束後聯繫過來的單次投放。“如果後續沒有下單,那可能就是轉化率一般”,趙林林直言。當然不排除數據層面的滯後等可能。
但更客觀的,這其實對應的是品牌在當下環境的試水心態,以及品牌在投放時愈發看重的“品”與“效”合一:之前的品牌營銷,希望通過打通消費場景來拓展品牌認知,講究品牌調性;但當下售賣轉化同樣尤為重要。
趙林林將再就業男團、五穀道場、東南衛視和大千影業的攜手,稱為一個創業團隊。重新翻紅的藝人、東山再起的品牌、迫切想要拉高排名的衛視,莫名中的契合,都體現在這一個“翻盤綜藝”之中。而選擇在東南衛視上星播出,則是瞄準傳統衛視對藝人國民度的助力,這又要回到“打造長期IP”的遠景上。
大千影業:拓出一條路的執著
逆風而動,大千影業仍在往前端走,堅定地搞內容創作。
從《閃亮的日子》《蘑菇屋》到《快樂再出發》,大千影業正在快速切入綜藝製作領域,並迅速以小而美類型、口碑熱度雙高的成績在市場上搶佔一席之地。
趙林林總結經驗:其一,創新。在內容、藝人、形式、編排上,都需要創新。其二,高性價比。這也是降本增效的大環境下,市場所真正需要的內容。其三,多年綜藝後期製作經驗的積累。
“雖然後期是製作鏈偏後面的工種,但後期也是直通C端能夠看到觀眾反饋的,同時我們也直接對接平臺和總導演對節目的想法和訴求,這些所有的方面都需要彙總到後期來調整解決”。
這個特殊的工種,鏈接綜藝製作的各個環節,也讓他們在近距離跟隨各種知名導演學習中積累了大量經驗。“可能我們在策劃上還沒有很多經驗,但我們有一定的判斷和審美,知道怎樣是觀眾喜歡看的內容,知道如何去幫助藝人調整狀態、如何產生高性價比的內容等”。
《快樂再出發》的弱策劃性、強真人秀,其實也是他們在自我優勢上的放大。
不過趙林林還是強調:大千仍然是綜藝後期製作公司。整個公司的業務仍然以後期製作為主,在綜藝製作上仍然傾向於輕體量的節目。“一個是我們目前沒有能力hold住大體量節目,更重要是我們還是想嘗試一下能不能以輕體量的會員節目給下行的綜藝市場拓出條路來”。
可能大體量節目想要回本,最終還要是依託招商,但是輕體量的節目如果以後就是招不到商,那還做不做?這也是趙林林一直在探討的問題,他想要去蹚出一條路。
《閃亮的日子》播出了兩季,關注度的確有所上升,但動靜頗大的線上招商會並未真正轉化成合作客戶。不過分賬模式卻引發了業內關注,更直觀的自4月份以來節目的數據變化持續向好,虧損也有了大幅收窄。
《快樂再出發》在招商之餘,製作公司同樣參與出品,“相當於創業,風險共擔收益共享”。這其實打破了製作公司只拿製作費的局面,同樣的也更大程度掌握了內容創作上的話語權,創作更好的內容。
更美好的願景,其實是綜藝製作鏈條上的各方,平臺、製作、藝人、品牌,都能夠真切參與到其中,互相成就,也真正地做點內容。
“如果這些模式跑通了,這個行業起碼也多了一些內容。而不是單純依賴頭部製作,沒了就死氣沉沉”,趙林林說道。
接下來,大千影業仍將繼續製作更多的輕體量綜藝:德雲社綜藝《三四一十二》立項開始策劃、一檔新人演員實訓節目和一檔全年周播的打歌節目也在策劃中。《蘑菇屋第二季》有望在年底推進,如果招商順利的話《快樂再出發》也將有第二季,大千在嘗試著給更多有才華的藝人通過綜藝提供更多的展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