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獲得第3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9項提名,由郭富城、楊千嬅主演的《麥路人》一直備受期待。
這部影片,將鏡頭對準了無家可歸,夜間在快餐店藉助過夜的社會底層人群。在講述他們背後的故事時,也將他們相互幫助、依偎取暖的溫情,呈現在了觀眾面前。
郭富城扮演的“博哥”原本是一呼百應的金融才俊,在經歷了入獄、出獄的鉅變後,懷著對家人的愧疚選擇了逃避,變成了“麥路人”中的一員。作為曾經的“領導者”,他依靠自身能力,成為了“麥路人”小隊的核心,帶著他們在生活的漩渦中掙扎求生。
這些“麥路人”,每個人的背後都藏著一個故事,或關於愛情,或關於家庭,或關於責任。導演沒有迴避他們身上的缺點,也沒有過分新增柔光濾鏡。影片在敘事上的堆砌、情感上的煽動,都遮不住人物的閃光點。
因為一次相遇而痴守十年的“阿珍”,因為任性離家而學懂成長的“深仔”,因為舍不下舊情而燃盡自己的“媽媽”,因為外形始終被歧視的“口水祥”……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人間煙火色籠罩的世情百態。
這其中最不同的,還是“等伯”。
“等伯”的不同,先是他有錢。
窮,是“麥路人”的共同點。
因此,隨手就能從身上掏出一疊大額鈔票的“等伯”,已足夠引起觀者的好奇。片中也藉助“深仔”的口,代替觀眾做了提問。
而“等伯”每一次都不同的回答,又進一步加深了觀眾的疑惑。
但導演並沒有糾結這一點繼續“故弄玄虛”,很快就讓“阿搏”做了解釋——原來“等伯”明明有錢有房卻不回家,是因為親眼看到了妻子跳樓自殺。
隨後,影片又通過“麥路人”去做群眾演員一段戲,讓“等伯”在現場對著劇組擺放的道具遺照淚流滿面。
但這世間除非親身經歷,否則沒人可以真正體會他人的苦痛。所以,“等伯”對去世老伴的深情懷念、痛苦回憶,看在劇組的人眼裡,不過是一句“演得不錯”。
“等伯”的痛苦不僅僅是喪妻,還是空巢老人的孤獨。按照片中給出的劇情看,“等伯”是沒有兒女,甚至是沒有其他關係較近的親屬的。所以,即使他有豐厚的退休金,有房子住,錢和房子也不能給他幸福。
只有像無家可歸的“口水祥”他們一樣,寄居在快餐店,與這些人相依相伴,汲取一絲溫暖。
這裡,成了他的家。
本是陌路人的“阿博”他們,成了他的家人。
當快餐店因為例行消毒,某夜不再對外開放時,失去了寄身之所的“等伯”就崩潰了。不斷向旁邊店裡的就餐者下跪哀求,想要用錢換一個位置……
到這裡,“等伯”的第二處不同也有了答案。
因為過於痛苦,他抗拒接受妻子已經離世的事實,活在了自己構築的虛幻中。他固守在快餐店,不僅僅是已經將這裡當做了家,還為自己找了一個只有在這裡,才能等到妻子歸來的理由。
何謂家?
不是大房子,不是奢華裝修,而是那個有親人在,讓人覺得安心、溫暖的地方。
只有這樣的地方,才會讓人想“歸”……
片中扮演“等伯”的,是今年63歲的萬梓良。
“等伯”的第三個不同之處,便是萬梓良是所有角色中,唯一讓人認不出來的扮演者。
鬚髮花白、圓框眼鏡、發福而顯得臃腫的身形,以及“等伯”精神方面不怎麼正常的人物設定,都將銀幕上的這個人物,變得與觀眾所熟悉的萬梓良完全不同。
而不熟悉萬梓良的觀眾,也絕對想不到“等伯”的扮演者,是曾經提攜過周星馳的香港影視圈 “大佬”級人物。
萬梓良原本姓胡,因為家境貧困,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送給一戶萬姓人家收養。19歲時,萬梓良考入香港麗的電視藝員培訓班,畢業後成了電視臺的簽約演員。
在影視藝人之中,面龐偏於圓潤、方正,即使是年輕時都缺乏“少年感”的萬梓良,其實外形並不算出眾。但他身上那種亦正亦邪的氣質,又增加了可塑性。
或許正因為如此,20歲的萬梓良首次出鏡,便是在《三少爺的劍》中出演男主角“謝曉峰”。
之後,他又主演了許鞍華的《瘋劫》。
那一年,萬梓良22歲。
《瘋劫》後來在第17屆金馬獎中獲得5項提名,最終收穫3項。萬梓良作為男主角雖然沒什麼獎項上的斬獲,卻也算在電影圈站穩了腳,之後連續出演了《男與女》、《等待黎明》等多部影片。
與此同時,萬梓良在電視界的發展也是順風順水,堪稱“影視兩開花”。但他真正走紅,還是通過1986年的《流氓大亨》。
自此之後,萬梓良不僅坐穩了TVB一線小生的位置,更是猶如鵬鳥凌空、扶搖直上。拍劇集收視不愁,演電影獎項到手。
1988年,萬梓良憑著《大頭仔》中的“吳進成”,終結了自己的金馬獎陪跑之路,將最佳男主角獎拿到了手。
那一年,他31歲。
進入90年代後,隨著作品的減少,萬梓良的演藝路開始逐漸走向下坡。“古惑仔”系列中他出演的“蔣天養”,成為萬梓良最後一個讓觀眾印象深刻的角色。
直到現在,還會有人稱他為“蔣先生”。
出演《麥路人》中的“等伯”,讓萬梓良時隔7年後再次獲得金像獎提名。雖然最終獲獎的是扮演“口水祥”的張達明,但對於萬梓良來說,不僅是作品表中多了一個代表角色,同時,也讓觀眾看到了他未曾退步的演技。
“大佬”老矣,但功力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