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1座賭城10年江湖,白百何怎麼擺平3個賭徒的愛與情
一口氣讀完了《媽閣是座城》,
嚴歌苓2018年完成的小說。
2019 年,由李少紅導演執導改編成電影。
這是一部情感劇,也是一部沉思錄。
賭場如人生,人生似賭場,哪個都逃不過一個貪心,於是押上所有賭注:
男人賭人生,
女人賭感情。
故事的主線是澳門賭場的“女疊碼仔”梅小鷗和三個“賭徒”男人的情感糾葛。
人性中的“賭性”和“情感”相比,孰輕孰重?誰是誰的對手?
梅曉鷗遇到的三個男人,
來自於三個不同世界,
前夫是電腦工程師,
情人是藝術家,
賭場曖昧大客戶,
但他們的交集,匯聚在賭場。
他們的人生濃縮在賭桌上,
錢,像一架天平,準確丈量著賭性和貪心的深淺。
而梅曉鷗這個傻女人,
又何嘗不是一個大賭徒?
男人賭有形的錢,
她賭無形的感情,
而最終,
每個賭徒都註定敗局。
梅曉鷗與史奇瀾梅曉鷗下注的感情,唯一一次贏局,
可以算是和史奇瀾隱居鄉野的一段同居生活。
他們兩人的關係,因史奇瀾欠著梅曉鷗的高額賭債而割捨不開。
彼此的史奇瀾,已經不名一文,
從一名企業家、藝術家因賭債高築,
而淪為流浪者。
當他認為從來不會發生的事情發生時,
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輸掉了整個世界:
一直視他為神為主的老婆,
扔下他們的爛攤子公司,
將剩餘財產變現,人間蒸發,
帶著兒子跑路澳洲。
妻兒拋棄了史奇瀾,但“債權人”梅曉鷗卻留在了他的身邊。
以“債”之名,梅曉鷗在史奇瀾最潦倒落魄時,走近他,走進他的生活。
愛和崇拜是一對姊妹花。
女人對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格外向往。
梅曉鷗迷戀著史奇瀾的藝術氣質,他創作的木雕,
讓沒什麼藝術修養的曉鷗感到不一樣的體驗,
她內心深處,是有著與賭場格格不入的盼望。
梅曉鷗可算是史奇瀾的繆斯。
在他們同居的一段時間,也是梅曉鷗“養”著史奇瀾的這段時間,
史奇瀾浪子回頭,終於擺脫賭性的束縛。戒賭了。
梅曉鷗似乎只屬於賭徒。
即然史奇瀾金盆洗手,他就不再屬於她。
他與老婆兒子接上了頭,迴歸家庭。
感情有許多種,都敵不過父子情。
“母憑子貴”,順帶著沾點運氣。
梅曉鷗和史奇瀾這種特殊時期的“特殊關係”,註定無疾而終,讓位給正統。
這是嚴歌苓的選擇。
如果是他們兩個可以選擇,他們的選擇又是什麼?
梅曉鷗與段凱文如果說,
史奇瀾是梅曉鷗對生活的夢想,
段凱文就是她對男人的夢想。
從第一次接到段凱文這個客戶,
梅曉鷗就不是梅曉鷗了。
他的企業家身份,不俗的品味,
自然而然的男人對女人的關心,
不由自主的主導地位,
都讓混了十年江湖的梅曉鷗掌握不了一點主導權。
也恰恰是這種與生俱來的大男子主義,
讓梅曉鷗方寸大亂。
他的身家配不上他的賭性,
她成了他的銀行,債主,搖錢樹。
一而再,再而三,
再蠢的觀眾都可以看出,
當他輸光了家當,
他在利用她,利用她和他的曖昧,
籌集籌碼,期待翻盤。
而賭場十年風雲,她自然知道他的勝算,渺之又渺!但她依然相信他。
她,賭得更大,不是嗎?
段凱文的賭注是明晃晃的鈔票,
梅小鷗的賭注,卻是看不見摸不到的一個“情”字,一份不清不楚的情愛。
賭場,唯一贏家,是莊家。
梅曉鷗和段凱文都不是莊家。
註定,她贏不了他的情愛,
註定,他贏不了他想要的江山。
梅曉鷗與盧晉桐梅曉鷗為賭徒推波助瀾,
梅曉鷗又要浪子回頭。
她在賭局裡無法抽身。
也許,她根本就沒想著抽身,
所以才會十年如一日,
在這樣一個修羅場上,
見識人性,見識男人。
這都從盧晉桐的兩次切指開始。
盧晉桐,她的第一個男人。在美國時沾上賭癮。
那時的他,賭桌已經重於愛情,重於女人,重於未出生的兒子。
梅曉鷗決定去打胎。
就在醫院,就在等待手術的時候,
盧晉桐良心發現,明白這不是一齣戲,
於是使出男人一哭二求三許願的招數,挽留孩子。
女人心已灰冷,如何會信這些早己熟悉的套路?
盧晉桐手起刀落,一截指頭就斷在了地上。
血是很好的誓言憑證。
女人起身,回家,生育。
誕下的兒子,並無力去除父親的內心的賭魔。
兩年後,故技重演,此時的梅曉鷗,從滴血的指頭旁走過,從此再不回頭。
也許命該如此,也許她的生命,就是一場賭局。入局也輸,出局也輸。
盧晉桐患癌。終於是無力賭了。
盧晉桐求梅曉鷗,讓他們父子相見。
她本不是決絕的女人。
缺失父愛的兒子,不久於人世的父親,抓住命運最後的垂青,把父子之情修復到極致。
包括,承襲賭性。
梅曉鷗在賭場中見到的兒子,己然非賭場新手。現實狠狠地給她一記耳光。
她把兒子贏來的錢,一張張燒起火,化成煙。
可是,鈔票可以燒掉,賭徒的賭性可以燒掉嗎?
嚴歌苓和李少紅小說在2019年改編成電影,
由李少安導演執導,
白百何飾演女主角,
這樣的娘子軍組合,是否會把這個故事演繹到至少她們滿意的程度?
當代作家中,嚴歌苓的小說獨樹一幟。從《少女小漁》,《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到《陸犯焉識》,《媽閣是座城》,每一部都有鮮明的個性特徵。
《媽閣是座城》裡的賭徒心態,是不是這個時代的通病,我不好說,也說不好。
但是,它一定是暗藏在許多人內心的一個菌,在條件適宜下,生長滋生,以至擴散。
警世,是文藝的使命。
小說也好,電影也好,
都不可推卸這個使命。
所以,儘管小說《媽閣是座城》,沒有《金陵十三釵》的精雕細琢,
沒有《陸犯焉識》的氣勢和容量,
沒有《少女小漁》的揪心,
但它肩負了使命,以點帶面,
反映著時代大潮下的精神狀態,這讓其社會價值不可小覷。
所以,儘管影片《媽閣是座城》的豆瓣評分僅有5.9,
儘管白百何演的梅小鷗缺少十年江湖人的通透,
儘管賭場一角根本不足以表現時代大潮,
儘管整部影片缺少高潮亮點,
但是,勇敢選擇了這個劇本,
並把它拍了出來,
就已然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