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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就到家》是國慶/中秋檔中最後一部上映的電影,上映一天,票房超4千萬,豆瓣評分7.4。

從故事上看,《一點就到家》特別像同檔期《我和我的家鄉》中的一段:回鄉創業、改變貧窮,自我救贖,喜劇型別。片長再縮減三分之二,放到《家鄉》中做第六部短片完全沒問題,何況《家鄉》裡也有彭昱暢與劉昊然出演(其實還有李佳琦)。

從幕後看,又和另一部同檔期影片《奪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監製是陳可辛,劇本也是張冀,基本是同一套班底打造。當然,那部片子裡也有彭昱暢。

所以,選擇晚幾天上映很好理解,《一點就到家》就像是同檔期兩部其他影片的“雜交”品種,量級不夠,趕在同天上又有自相殘殺之嫌。所以就退後幾步做個合格的配角,當然,也有人說是黑馬。

片子本身其實蠻有趣的,它描寫年輕人的故事,從導演到主演都不到40歲,從立項到做完後期只花了半年時間。全片洋溢著自由歡樂的氣息,無論拍攝技法,還是某些情節打造,都是純靠才華或靈感才能迸發出的產物,展現了出一種超越陳腐的浪漫。

另一方面,可能是“急就章”的原因,面對較為嚴肅的現實題材,顯得有些過於理想主義和一廂情願。尤其第三幕時,人物間矛盾的解決非常輕描淡寫,最後“成功”之輕而易舉,抒情之強推硬努,都讓影片喪失了該有的深度和厚度,創業的奏鳴曲最終變成了一首幼稚的田園詩。

文丨土蜂

編輯、排版丨喬喬

對比《我和我的家鄉》

主題上,《一點就到家》其實非常像《我和我的家鄉》。如果把它納入到《家鄉》的短片集裡,你會發現,這有可能是其中最好的一部。

《家鄉》的其他短片,除了《北京好人》比較特別之外,其他的思路都大致是:因為家鄉要發展,我回去建設家鄉,家鄉因我而不同了。而《一點就到家》則是:家鄉是個風口,我要回去掙錢,我因家鄉而不同了。

而且相比較《家鄉》中各位成名導演,38歲的許巨集宇明顯包袱更小。他在片中營造的喜劇模式更加現代,也更有年輕人意氣風發的趣味。

儘管《一點就到家》前半段是非常歡樂的喜劇,但並沒有《家鄉》中那種經典的、充滿算計的,甚至是陳舊重複的喜劇橋段。

它塑造了更新穎的漫畫式的喜劇形象,在天台上45度角傾斜卻怎麼也掉不下去的劉昊然,開車時歌聲如破鑼的彭昱暢,出場時半人半鬼有如神經病的尹昉。還有老中醫式的當代心理醫生,耳力驚人如內功高手的老村長,忍者一般穿梭于山中的老年快遞員們……無一不製造了令人忍俊不禁的效果。

攝影上運用了大量低角度的人臉大特寫,充滿了變形誇張的漫畫喜感。剪輯的節奏極佳,很好地製造出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氣韻。和《家鄉》明信片式的鄉村風景畫面相比,《一點就到家》中對雲南千年古寨的描繪有著非常細膩的遼闊幽遠,以及非常獨特的人情味,彷彿能聞到清新的茶香和泥土的味道。

導演許巨集宇還加入了他一貫喜愛的超現實形象,《喜歡你》中是帶來迷幻感的河豚,《一點就到家》中是萌到飛起的小黑豬,雖然這一次,這隻小豬的說教味有點過於濃厚,總愛說那種“跳不跳懸崖”這種爛雞湯,但總歸還是給影片插上了一對更輕盈的翅膀。

以上種種不拘一格的新鮮手法,讓影片擺脫了主題上原有的主旋律氣質,讓一場篳路藍縷的創業之路變得像一場遊戲般的冒險之旅。

但另一方面,也因為如此,影片也顯得太輕飄了,在維繫歡樂的氛圍當中,在其他很多層面都淺嘗輒止。

人物關係上,友情建立得很快,破裂得也很輕易。十幾年割裂的親情,一杯茶就能化解。

故事細節上,創業的艱辛過程展示太不充分,兩三次小矛盾,就跳躍到了巨大的成功。

尤其最後高強度的抒情令人難以下嚥,所有人都舉著咖啡杯感嘆“遠山樹林的味道”時,竟然營造出一種被洗腦的邪教氣質,場面簡直像是傳銷組織的年會。

無論再怎麼歡樂,這部影片畢竟還是一個面向底層生活的題材。從戲劇的角度說,歷程越艱苦,收穫的果實才越甜美;細節越豐富,成功的結果才越動人。且不說將普洱茶全面轉型成普洱咖啡是否具備生態學的合理性,單就是幾年時間就創立世界一流品牌這種事就充滿著一種一蹴而就的“想當然”。

這樣光輝燦爛的想象,某種程度上與《我和我的家鄉》如出一轍。

現實的情況常常複雜而又殘酷,從創作的角度當然可以抹平一些傷口,淡化一些衝突,但如果視而不見,或者完全不去思考地只求展示“美好”的結果,大筆一揮掩蓋了所有的憂傷,那這樣的“勵志”,還是顯得有些廉價。

對比《中國合夥人》

《一點就到家》故事結構的真正對標影片還是《中國合夥人》。

三個朋友一起創業,《合夥人》當時給出的定義是一個loser(黃曉明),一個海歸(鄧超),一個屌絲(佟大為)。《一點就到家》則是一個loser(劉昊然),一個傻子(彭昱暢),一個瘋子(尹昉)。

從人物設定就可以看出,後者更偏向喜劇化的誇張,從更加年輕的視角,賦予了三個人物漫畫式的喜感。

劉昊然飾演的魏晉北,一開場就是“跳樓”人設,創業失敗的次數可以做成大資料,嚴重失眠症患者,心理醫生的老客戶。他是個天生倒黴蛋,被蟲咬(導致被牛舔),樓沒跳成但擅長摔下山(兩次)。而他loser的另一面,則是商業天才(至少在眼光上),智商計算堪比劉昊然在《唐探》系列中塑造的另一個天才秦風,而且還是咖啡一級品鑑師。

彭昱暢飾演的彭秀兵,一根筋兒的實幹家,做快遞十年發件上百萬,年年都是公司第一名。胸懷毫無計劃的遠大理想,有著擅自將對方當成朋友的神奇熱情。沒有眼力見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幾次阻止了在天台上跳樓的魏晉北,但並不是因為要救人,只是想讓他籤快遞單。

尹昉飾演的李紹群,爆炸頭,冷淡臉,出場就是個人人談虎色變的“死人”,三人相見的場景猶如恐怖片。除了心中所愛(並不是人,而是咖啡),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表面是個不顧一切的叛逆分子,骨子裡是個渴望父親認可的寶寶。

這是一組很奇妙的鐵三角,個性差異如此之巨大,彼此的聯結也都是出於偶然。同《合夥人》的三人組相比,這三個人更有現代年輕人的氣質,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強的情感紐帶和友誼積澱,只憑一點點的相知相惜就將彼此的人生寄放到了對方身上。

對他們來說,“成功”更像是一個概念,是擺脫失敗陰影的成就感或某種自身價值的證明,隨之而來的金錢與名譽只是附帶的收益。

“一點”組合不像《合夥人》那樣將“謀生”作為生命的第一支點,將鈔票等同於人生價值,也沒有那種受時代潮流裹挾的無力與投機。

他們更感性,也更主動。但也正因如此,他們顯得更幼稚。

《合夥人》的主要矛盾爆發點,是上市/不上市。而《一點就到家》中,矛盾出現在是否要將自創的咖啡品牌賣給大企業的時候。

兩者都涉及到小範圍成功後開始更大發展時的商業理念衝突,包括保守與冒險的衝突,以及對所謂“成功”不同理解的衝突。

但《一點就到家》明顯處於創業的草創階段,核心點是放棄還是堅守,是賺取唾手可得的快錢,還是等待未知的繼續耕耘。這個矛盾太初級了,甚至可以說,這是所有創業者在開始創業時就應該溝通好的計劃。

面對這一矛盾時,魏晉北、彭秀兵、李紹群這三人,甚至不是理念上的衝突,而是完全沒考慮對方要作何選擇,也沒有嘗試去相互理解,(《合夥人》裡至少還打了一架呢),導致後來的分道揚鑣特別像小學生吵架之後撂兩句狠話,甩袖而走。

而且從劇作上講,放在這樣一個主流勵志的影片中,魏晉北所代表的放棄品牌、撈取快錢的選擇必然是錯誤的。不然前面那麼一大段鋪陳鄉村人們的淳樸善良,青壯年流失的可悲現狀,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營造影片“創業不為自己掙錢,主要是為了家鄉發展”的正面主題嗎?

因此,影片最大矛盾的爆發成了單方面的意氣用事,甚至是一方見錢眼開的短視。也從此開始,影片的後半段滑向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自我感動之中。

既然不是雙方各有道理的理念之爭,影片的“創業”路線開始歪掉,轉變為了“挽救失足青年”。而這時,編劇們實在沒有靈感再來編造一個鮮活的戲劇性事件(據導演說開機時劇本尚未寫完,許多情節都是拍攝中臨時想出的),讓三兄弟共同參與到一起使魏晉北“改邪歸正”的“矛盾解決”之中。

“拯救魏晉北”也漸漸變成了“魏晉北自我救贖之路”。魏晉北改變想法,迴歸山村,重投兄弟懷抱……一切的改變,都是在自己腦海中獨立完成的。他回憶、自責,甚至幻想出了那隻飛越萬里的蟲子。

筆者甚至非常俗套地想像,如果在雲南鄉下,給他安排一個美麗的姑娘,是不是他迴歸的動力會更強、也更合理一些?結果,沒有兄弟找他回去,也沒有愛情吸引他回去,是一隻蟲子把他帶了回去。很少能有比這更空虛、更荒唐的自我救贖了。

(文中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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