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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去年賀歲檔《瘋狂的外星人》上的時候,寫那篇文時心裡面就一陣一陣地覺得,沒摸到瘋狂三部曲的腦袋,就撞到了個尾巴,還是有點缺憾。

特別是不能在那個中國商業電影方興未艾的年代,去聊聊《石頭》,聊聊《賽車》,聊聊《無人區》,沒能在甯浩初露鋒芒的那幾年裡浸淫,真的是個挺大的錯過。

那是2006年夏天吧,就記得那會挺熱的,我十一歲,小學三年級。

那個暑假髮生了兩件大事。

一個是我家通網裝電腦了,我註冊了人生第一個QQ開始了我的網上衝浪生涯。

另一件是我第一次被我爸帶著去看了場電影,叫《瘋狂的石頭》。

其實我自己家有VCD,那會滿街也都還是能租碟片的二手影音店,所以我爸很少去電影院,我連電影院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

但就是很奇怪,我爸突然就興致勃勃地帶我去了。

我已經記不太清到底那個夏天,這部叫《瘋狂的石頭》的電影到底有多現象級了。

我也是後來才從大人的嘴裡知道,它在當年用相當低的成本撬動了近十倍的票房成績。

在那個連影院都還叫劇院的年代,對於華語電影來說,這是一個怪談般的數字。

當然,《瘋狂的石頭》給後來十年的中國電影留下的東西也遠不止是票房談資。

甯浩藉著蓋.裡奇的藝術風格,開創本土化的多執行緒非線性敘事喜劇,更明確了一種屬於中國民間的黑色幽默風格。

更有意思的是,你會發現甯浩的片子,瘋狂的都不是片名裡的石頭和賽車。

他們只是一個麥高芬,是一個鏡子,是用來折射圍著它們打轉的那群小人物的瘋狂。

在那個夏天,黑皮,包世巨集,道哥在那個夏天被無數的觀眾自我代入。

這是第一次有華語導演不帶褒貶地為小人物正名立傳。

得,開天闢地。

不對,石破天驚。

《瘋狂的石頭》拿了當時一部商業電影能在國內拿的大部分獎項。

甯浩,徐崢,黃渤這三個無意間交集在一起的男人,也開始了手拉手影響中國電影未來的步調。

黃渤負責演土,耿浩的耿,是耿直的耿,徐崢負責演城市人,代表圓滑,甯浩就負責戴大金鍊子,執導筒。

這點在後面幾部甯浩的電影裡好像都沒改變過。

在《瘋狂》之後,甯浩自己也正式確立了自己華語黑色喜劇第一人的歷史地位。

也可能更早,從他帶上那條永不離身的大金鍊子,這個地位可能就已經註定了。

反正他就這樣秉承萬物皆可市井化的虛無主義精神,在玩“土”的路子上,撒丫子一騎絕塵。

甯浩很像一個堅定的反存在主義者,他的拍片理念就是:

這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是真的高高在上的,沒什麼東西是不可以解構的。

他可以在同一部電影裡解構西方,解構嚴肅,解構階級,解構中國民智,解構社會環境,解構物質,解構理想。

可以在《瘋狂的外星人》裡用生物鏈去在隱喻社會階級。

而後用自己的喜劇手法把它的有序性剔除,讓整個生物鏈變得無序,讓社會階段顛倒,給精英看看到底誰比誰高階了,誰才是耍猴人。

可以在《無人區》把象徵秩序、法律、物質的律師徐崢,丟進窮山惡水無人區。

給我們看看把我們習以為常的那些裝腔作勢解構摧毀,需要幾個瞬間。

再說近的,這次《我和我的祖國》因為有襯,這種“土”尤其明顯。

其他的導演不談好壞,雖然也都是拍歷史大事件裡個體讚美,但也都還是把鏡頭落在了歷史的無名英雄上。

只有甯浩和徐崢拍了真正的平民市井,而這倆人裡,甯浩又尤其信奉那句“電影是對失意英雄的頂禮膜拜。”

所以,其他六個雖說也都是個體,但都很默契的在拍時代節點裡的無名英雄,修旗杆的黃渤,備用飛行員宋佳,退休的扶貧旗長田壯壯,升旗手杜江,原子彈工程師張譯,他們更多都是從職業和信仰出發的“愛國方式”。

只有甯浩裡的張北京(葛優飾),跟歷史大事件可以說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只是一個看上去沒那麼成功的小市民。

一箇中年計程車司機,離婚,事業一眼望到頭,和兒子關係鬧僵,不可修復。

這種市井人物形象和愛國情緒的結合好在哪?我在上一篇聊祖國的文裡詳細寫了,今天也就不展開了。

下面我們主要聊聊一些大家沒發現的東西。

甯浩出了名的愛摸城市的氣息。

拍《石頭》就在重慶住上一個月,拍《賽車》就把廈門的街都給逛一遍。

這不是一種為了拍電影而養成的習慣,是他自己給自己培養出來的愛好。

於是細心的觀眾便能感覺到,《你好北京》裡的老北京氣息。

開頭那群小孩,像是現代都市版的一群馬小軍。

裡面葛優和兒子的人物關係,那種擰巴,也是北京人特有的倔。

他從很多京腔喜劇裡抽絲過來了最地道的北京市井文化,是它從裡面抓的那些氣質,抓的那些北京人的舉手投足,生活環境。

這些東西都是氣脈相通的。

比如藉著葛優開車段落,一路渲染北京的高樓大廈現代化城市網格,奧運氛圍。

同時又藉著葛優和小孩的追逐戲去兼顧高樓大廈之下,衚衕街角依舊在噗噗直冒的老北京習氣。

看吧,甯浩依舊很聰明,哪怕是在拍主旋律,他依舊知道如何在兩者之間尋找最好的平衡點:

“用民間市井的小人物去講大智慧。”

生活不如意的司機,汶川歷了大難的孩子,當兩種悲苦交錯,甯浩又用喜劇的方式淡化掉悲苦,給你一個冷靜又平視的視角,去看著這群小人物在生活裡爭吵,算計,折磨,最後因為同一種主義信仰而和解。

更耐人尋味的是,你會發現《北京你好》是唯一一個串聯兩個歷史事件的短片。

一開始他本來只是選了“北京奧運”這個題目,但當自己看到奧運紀錄片裡的煙花綻放的時候,他腦子裡放不下和開幕只隔了三個月的那場地震。

“中國人的偉大,在於他們面對災難的韌勁,這兩件事,分不開的。”

甯浩說,“那一年其實就像是我們這個民族一路走來的寫照,看上去是輝煌,但背後是無數的個體,大家歷經磨難,但團結一致才走到今天。”

於是便有了這次實寫奧運,虛寫汶川的妙筆。一片熱鬧中,透露出一股悲天憫人的人文關懷。

這是甯浩的喜劇哲學,也是它一直拍給那些被生活順水推舟的人的讚美詩。

當然,對於大部分觀眾來說,《瘋狂》給我們留下的最直觀的東西,還是那幾個演員。

甯浩是出了名的會以劇本定演員,選角異常精準。

如果說張藝謀擅長選女演員,那麼甯浩則最擅長選男人。

過了十多年,你現在回頭去再看一遍,你依舊找不出一個演員比黃渤更適合黑皮,比郭濤更適合老包,比劉樺更適合道哥,比徐崢更適合黑心商人。

十三年過去了,他們這些人也都已經成了華語電影演技派的符號之一。

而甯浩的能耐也沒停下,他又開始用一部接一部電影,讓更多的實力派脫下這個符號。

比如這次葛優,他能用故事讓葛優從以往的所有經典角色裡出來。

重新復活《甲方乙方》那個時代的老北京混子,好玩,鬆弛,像個小人物。

但估計也是因為葛大爺的光芒太足,很多人都忽略了短片裡的另一個男主角。

汶川男孩。

是的,相較徐崢那邊衝上了熱搜的鼕鼕,甯浩的汶川男孩顯得欠了些熱度。

但不代表這男孩不值得聊。

注意,觀眾看不見他,想不起他來,這才是汶川男孩演技最可怕的地方。

換成大部分其他同齡孩子,跟葛優這樣的大腕對戲,都可能會讓觀眾跳戲。但汶川男孩接葛優的戲,怎麼接都不掉在地上,他是完完全全地活在戲裡。

我也聽說了有不少同行在電影首映之後,都跑去問甯浩:“你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天才小孩兒?”

但很多人也還都不知道,其實這個男孩不是演員,就是個完全的素人。

為了找到這個孩子,甯浩他們沒少花功夫,幾乎搜遍了大半個重慶的學校,結果不是太乾淨,就是不會演。最後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叫“王東”的孩子。

王東身上,其實有濃濃的甯浩對角色的美學傾向。

徐崢的鼕鼕白淨,在那個故事裡代表著上海人骨子裡的城市精緻,而甯浩的這個男孩粗糙,代表著甯浩的塵土美學。

甯浩當時一看到王東,就一眼相中,覺得他的形象和氣質讓人覺得,他有一股楞勁兒,他身上質樸而倔強,自然流露的那種生澀正是角色所需要的, 往那一站,不用演,都能讓觀眾相信這個人物。

進了組之後,甯浩沒怎麼調教王東,就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要跟他對手戲的演員,叫葛優。

然後問他:“會懟人不?”

接著跟他說:“接下來,你對面這個光頭大爺不管說什麼,你都要懟回去。”

可沒想到第一次演戲的王東,這麼一點就開了竅。

他不管對面這個人物是多大的腕,都按著戲路里的關係,逮著葛優就懟。

他可以花一個通宵來和葛大爺拍衚衕的追逐戲,拍到最後這孩子還沒出戲,看到葛優就下意識的躲開幾步。

弄得葛優也特別喜歡這個孩子,直誇這孩子“難得”,演戲起來就像是“沒演”,真實,不露痕跡。

最後出來的效果,你們也都看到了。

這個孩子,成了《北京你好》裡最大,也最成功的催淚點。

寫在最後

今晚的文講了那麼多,倒也不是就為了去掰扯甯浩有多牛逼。

我也並沒有喜歡他的每一部片子,只是一座接一座高速發展的城市都太容易讓我想起甯浩,甯浩的電影又太容易讓我看到我生活的周遭。

只是我想寫篇文填一下13年前沒見證的小遺憾。

但其實也沒那麼遺憾,反正每次我穿行過一座又一座小城,看到那些無所事事的城市無產者,遊蕩者。

腦子裡迴盪著最多的,還是黃渤的那一句:

“牌子,班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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