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段曾經，我已感激涕零，不怕無路可退，最怕南柯一夢，我想萬念俱灰，卻又欲罷不能……”

這是曾以鬼畜視訊爆紅網路的麵筋哥，最近錄製的新歌《萬幸》。

依然是披頭散髮的造型，動作誇張，歌聲魔性。

只是，穿著病號服的麵筋哥，不復往日的精神抖擻，臉色蒼白，形容憔悴。

他被診斷患了癌。

病魔纏身還堅持錄歌，如此敬業到底是為哪般？

或許他什麼也不為，只為了心中那個堅持已久的音樂夢。

這個曾被韓紅當眾質疑，也沒打破的夢，當然也不會因為病魔而止步。

2013年，《中國夢之聲》杭州站首輪海選，一個叫程書林的中年男人，身著不相配的灰色花毛衣和運動服，蓬頭垢面，翻唱了一首《夜涼如水》。

他不僅年齡大，而且歌唱得沒有一點兒專業水平。

毫無懸念，他被淘汰了。

儘管有些喪氣，程書林也知道，自己快40歲，毫無優勢可言。

可是節目導演發現，他不專業，但是演唱方式讓人過目不忘；雖然邋遢，但背後藏著一個感人的追夢故事。

於是程書林，被節目組復活，獲得了第二輪比賽資格，導演還告訴他：“你火定了！”。

因為節目導師是韓紅、李玟等全國知名的明星，就算被淘汰，但自己的作品能夠得到名人點評，就不虛此行。

賽前採訪裡，節目組問程書林準備唱的歌是什麼？

他就自信而又深情地對著鏡頭，搖頭晃腦地把曲調單一、歌詞樸素的《烤麵筋之歌》清唱了一遍。

其他參賽者捂住了耳朵，一臉難以言說地扭頭看著他。

但沉浸在自己音樂世界裡的程書林，閉著眼，甩著略微油膩的頭髮，陶醉而又忘我。

當時的他不會想到，5年以後，自己的這段視訊會爆紅網路。當初導演說的“你火定了”竟然成真，只是來得有點晚。

當然他也沒有預料到，當自己站上舞臺，盡全力地傾情演唱這首歌，還沒結束，就被目瞪口呆的韓紅導師叫停，質疑他是上臺搗亂，甚至讓他“滾”。

“滾”下《中國夢之聲》舞臺的程書林，雖然走在路上偶爾會被人認出來，但是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改變。

他只能像沒有上電視之前那樣——帶著音樂夢，在各個城市的角落流浪，唱歌。

年復一年，程書林一邊流浪唱歌，一邊嘗試找工作室出唱片。

出唱片的工作室幾百到上千的都有，程書林傾盡所有都嘗試過，除了賠錢，沒別的結果。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你只管堅持努力，其他的交給時間。

在程書林竭盡全力堅持的時候，網際網路世界在日新月異地變化著。

2018年的春天，短視訊開始越來越紅火，彼時的程書林，流浪到了雲南昆明。

朋友突然告訴他：“你火啦！”

程書林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有經紀公司找他，準備給他做推廣。

原來5年前清唱《烤麵筋之歌》的那段視訊，被網友惡搞，做成鬼畜視訊，一時間席捲了各大短視訊平臺，他也以“麵筋哥”之稱，迅速在網際網路聲名遠揚。

網友們看著甩頭髮、搖頭、擠眉瞪眼的麵筋哥樂不可支，為了好玩，還將其唱歌狀態做成表情包。

當時誰也不會關心，這首鬼畜神曲，是程書林為了賣烤麵筋而作的廣告歌。

2009年，和程書林育有4兒1女的妻子，實在忍受不了窮困，選擇了離開。

失去了家庭的程書林，遠走上海，賣烤麵筋維持生計。

每天早上六點，起床醒面、切條、用筷子將面纏成曲線的形狀、放到加了調料的油鍋裡煮熟、再用涼水泡、用刀割成螺旋狀，最後用牙籤穿起來。

每天下午三四點，蹬著小車出攤，有客人來就刷油、烤串、撒孜然。

在這個過程裡，還會經常被城管追著跑。

那時候烤麵筋1塊錢1串，利潤非常薄，還有客戶要求買10串送1串，程書林不捨得又怕人家下次就不來，這樣一天下來，能賺100塊錢左右。

站到深夜收攤，累得想什麼都不管，含著烤麵筋就倒頭睡覺。

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裡，鬼畜神曲《烤麵筋之歌》誕生了。

程書林把歌詞貼在小攤上，人多時唱兩句，想靠此多招攬點客戶。

只是，這一神曲的廣告效果還沒來得及發揮，他就被小偷把所有家當都偷得一乾二淨。

對生活無比絕望的程書林，在街上看到了一個盲人，通過唱歌來乞討，他被震動了。

自己對唱歌是真心的熱愛，那把這份熱愛變成工作，應該是幸福的吧！

自此，程書林的流浪歌手生涯，開始了。

在做流浪歌手的歲月裡，程書林走過很多地方。

他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流浪者，也和不同的流浪歌手打過交道。

程書林說自己和唱歌乞討的流浪者是不一樣的，他們為了生存，但自己是為了藝術和心中的理想。

因為自從決定要走音樂這條路，他就開始自己寫歌，一直沒有放棄。

而他走音樂這條路，是30歲那年，在養豬場決定的。

那時的程書林在一家養豬場餵豬。

每天的工作是給豬打疫苗、餵食喂水，甚至接生……

枯燥的生活裡，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他和一群豬大眼瞪小眼，突發奇想，開始給豬唱歌。

一段時間後，程書林發現這群朝夕相伴的豬豬們，似乎挺愛聽自己唱歌的，自己一唱歌，它們就很歡脫。

時間久了，豬在他的歌聲裡健康成長，他在他的歌聲裡，找到了艱辛生活裡的一點光。

於是在不知不覺間，以後要走音樂這條路的念頭，在程書林的世界裡越來越不可遏制。

從此，他就憑著一腔熱愛，開始了歌曲創作。

2018年，《烤麵筋之歌》鬼畜視訊大火時，程書林的自創歌曲已有1000多首。

距離他在養豬場開始寫歌，已經快10年了。

漂泊10年，寫了1000多首歌，如此高產，讓人難以置信，程書林只是一個出生農村，只有初中文化的流浪歌手。

他沒有接受過正統音樂培訓，不會樂理，只有充沛的創作熱情。

身邊各種各樣的紙，都是他的創作之地，香菸紙盒、油紙，總之手頭能抓到什麼就在什麼上寫。

在《中國夢之聲》的採訪中，他還曾隨手拿出一張紙，紙上寫滿了歌詞，字跡認真秀氣，和當時邋遢的他形成鮮明對比。

選秀失敗後的流浪時光裡，除了唱歌，創作歌曲更是變成了程書林最開心的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創作手稿比自己小孩還親。”

歌手陳綺貞唱過：“越努力，越幸運。”

心無旁騖努力的程書林，爆紅得理所應當。

爆紅後的程書林，終於可以借短視訊平臺實現心中的音樂夢。

他唱自己寫的歌，依然造型誇張，依然音準不夠好，依然忘我又陶醉。

有人對程書林直言，他的爆紅只是網友為了娛樂而惡搞，甚至只是想收割和消費“麵筋哥”這個稱呼，他寫的歌，除了鬼畜，沒有其他價值。

程書林笑著回答：“起碼我唱歌現在開始有人能聽到了。”

對於一個自始至終都憑著一腔熱情寫歌和唱歌的人而言，這份熱情不僅讓自己吃得好，睡得好，還能讓大家開心，已然足夠。

有人說過：“時間會把你想要的東西慢慢都給你。”

隨著鬼畜狂歡的沉澱，網友們開始看到“麵筋哥”背後的程書林，注意到了他自創歌曲裡藏著的故事和經歷。

尤其是那首《萬般可憐的我》。

這首歌是程書林在被偷得一乾二淨，最為絕望的時候創作的。

歌詞直白坦蕩、灰暗絕望，對於生活裡摸爬滾打的每個人而言，直擊心靈。

網友們看到了他奔向光鮮之路的披荊斬棘，也共鳴著他作為小人物時的心酸。

網友不再把他的歌僅僅作為惡搞消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他的歌裡，找到了艱難生活裡堅持下去的理由。

就如程書林自己所言：“曾經那麼慘的人，現在都能活得那麼好、那麼開心，你憑什麼不能走出困境？”

現在的程書林，有了穩定的收入，有了穩定的經紀公司，有了數百萬的粉絲，他唱歌的出場費已經上萬元。

誰能想到，他作為流浪歌手時，遇到和音樂相關的表演，他需要和負責人說盡好話，並主動提出義務佈置現場，才能換來一個微不足道的演唱機會。

從一個餵豬工到流浪歌手，從被惡搞的網紅到逐漸被福斯接受的麵筋哥，程書林那30歲才出現的可笑至極的音樂夢，在他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早就變成了他的生活。

雖然他那誇張的唱歌狀態一如從前，讓人忍不住發笑；他的野路子歌聲還是不專業，甚至“鬼哭狼嚎”，可那又如何呢？

我們在逐夢成功了的麵筋哥面前，作為鍵盤的巨人，行動的矮子，沒有任何資格嘲笑任何一個堅持夢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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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知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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