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中中國產型別電影發展史,有一類電影可謂影響深遠——
反特片。
倘若你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觀眾,一定曾經為反特片著迷過。
尤其是在那個內地電影市場普遍缺少娛樂性的年代裡,反特片裡的諜影重重,驚險曲折的故事情節,以及貫穿始終的謎團懸念,總是讓人們睜大了眼睛,調動起全部的神經。
而最感過癮的無疑是跟隨睿智勇敢的影片主人公,穿破重重迷霧,揪出潛藏的敵人。
以至於每一次觀看反特片,都彷彿親身經歷了一場真實的“捉特務”戰鬥般驚心動魄。
反特片本質上是諜戰電影的變種,加之誕生於特殊時期,承載了一定程度上的宣傳教化的作用,因而得以成為新中國電影史上的重要型別電影,有著極為重要的影史地位。
根據不完全統計:
光是在1949年至1966年的17年間,就出產了30餘部反特片。
其中更是不乏經典之作,諸如:《冰山上的來客》、《羊城暗哨》、《虎穴追蹤》等。
隨著此類電影越拍越多,逐漸形成一種特定風格和劇情模式:
在反特片中,通常主人公是智勇雙全的孤膽英雄,在識破特務的詭計後,將計就計誘敵深入,與敵展開鬥智鬥勇的較量,並最終憑藉著過人的膽識與身手,化解了敵人的陰謀。
儘管敵人也不是吃素的,但觀眾始終會相信這類正義戰勝邪惡的故事。
畢竟,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
反特片曾經於五六十年代興盛一時,進入八十年代,內地電影市場逐漸復甦,當時的國內電影廠爭相開始拍攝反特片,掀起了一輪反特片熱潮,很多經典反特片也都誕生於這一時期。
比如:《黑三角》、《405謀殺案》,《神女峰的迷霧》等經典。
此外還有《聖·保羅醫院之謎》這樣的邪典神作。
今天要推薦的,是一部和《405謀殺案》同時期的經典反特片。
影片拍攝於1979年,雖然是一部老電影,劇情卻堪比一部驚險動作大片。
上映後可謂萬人空巷,將反特片的熱潮推向了新的高峰。
本期「被遺忘的中中國產型別片」,讓我們一起回顧這部41年前的中中國產懸疑片神作!
《戴手銬的旅客》
電影由北影廠出品,上映於1980年。
雖然是一部四十年前的老電影,但其驚險曲折的情節讓讓當時的觀眾為之震撼。
故事開始於六十年代末,某重要軍事科研機構內。
深夜,正在科研室內做實驗的研究員小黃,突然發現身後站著一個黑影。
對方正戴著防毒面具,逐漸逼近小黃,小黃一臉驚恐地後退到了牆角。
此時面具人按動打火機,打火機內藏的機關居然噴出了一股毒氣,將小黃殺死。
當辦案人員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恰好撞上了想翻窗而逃的原保衛部偵查員劉傑。
經過現場勘察,涉及國家科研機密的A—1號燃料被盜竊。
而案發時劉傑恰好出現在現場,此前他剛被打倒,更是讓他有口難辨。
於是,劉傑被當即銬上了手銬逮捕,關進了禁閉室,等待審問。
負責督辦此事的保衛部葛副部長隨即趕到案發現場,科研所的保衛人員蘇哲也在現場,他是死者小黃的小丈夫。
葛副部長先是安慰了蘇哲,並判斷劉傑有重大作案嫌疑,決定下令提審劉傑。
可沒想到,當公安戰士來到禁閉室提審時,卻發現劉傑居然撬窗逃跑。
葛副部長得知此事後,大為震怒。
因為劉傑曾經在戰爭時期是偵察英雄,為人機警幹練,不僅身手好,而且有著堅韌不拔的戰鬥意志,曾經立過很多戰功,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人稱“駱駝”。
而劉傑如果盜走了A—1號燃料,他很有可能是叛變的特務分子,想要外逃。
所以必須在劉傑逃亡國境線前,將他抓捕歸案。
此時,科研所的保衛人員蘇哲主動站了出來,說要親自去抓回劉傑,替妻子伸張正義。
葛副部長對於蘇哲身先士卒的精神很是欣賞,於是當即答應了蘇哲的請求。
但是考慮到劉傑的身手很難對付,於是又命令在外地執行任務的青年偵察員張強立刻趕回,作為蘇哲的助手一同參與抓捕劉傑的行動。
張強接受了任務,可內心卻存有諸多疑點。
張強過去曾是劉傑的學生,對劉傑的為人和品行很了解,不相信劉傑會是罪犯。
可葛副部長卻向他強調,這是對他的考驗,讓他千萬不要被劉傑過去的嘴臉所矇蔽。
按照蘇哲的推斷:劉傑可能會一路向南走,下一站是去洛西。
於是,他坐上了去洛西的火車。
卻沒想到,劉傑壓根沒逃走,反而跟著他後腳也上了同一輛火車。
火車到達洛西站,劉傑悄悄跟在蘇哲身後也下了車,並一路跟蹤他來到當地市集。
蘇哲看似漫不經心地閒逛到了市集,與一個正在買菜的女人交換了眼色。
之後兩人離開,並在一個路口分開,劉傑只好先跟蹤蘇哲。
劉傑一路來到當地的石佛洞窟內,走進洞中,卻發現蘇哲拿槍正對著他。
原來,蘇哲早就發現劉傑在跟蹤他,隨即就要向劉傑開槍射擊,
然而劉傑畢竟是練家子,乾脆利落地打掉了蘇哲手裡的槍,兩人展開肉搏。
就在此時,之前跟劉傑走在一起的女人趕到,並帶著一群民兵趕來支援蘇哲。
女人名叫王莉,她讓所有人都去圍攻劉傑。
劉傑靠著過硬的身手連續擊倒了兩人,可也被逼上了腳手架的高處。
此時身後一人抄起石頭,向劉傑的頭部砸了過去,劉傑當場昏死過去。
蘇哲發現劉傑沒了呼吸,於是下令將屍體送去火葬場。
回到賓館,蘇哲跟王莉卸下了彼此的偽裝,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隨即蘇哲掏出一枚打火機交給王莉,正是那晚用來殺死研究員小黃的打火機。
原來,蘇哲才是殺死小黃的人,而他和王莉才是真正的特務。
另一邊,劉傑的屍體被送到了火葬場,可沒想到,劉傑居然沒有死。
在太平間突然醒來的劉傑,掙扎著坐了起來,嚇壞了負責焚燒屍體的老工人。
隨後劉傑表明身份,說自己是被誣陷的偵察員。
焚屍的老工人問明情況後,對劉傑遭遇的苦難表示同情,於是便主動掩護他逃走,對外則說劉傑的屍體已經燒掉了。
劉傑雖然逃過一死,但此時的他已經孤立無援,處境更是十分艱難。
這時他想起了昔日的老戰友,洛西市前公安局長王豐年,劉傑決定向他求助。
王豐年跟劉傑一樣遭遇了很多磨難,現在心灰意冷,正欲投湖自盡。
幸虧劉傑及時趕到阻止了他,並將自己的遭遇和對蘇哲的懷疑告訴了他,叮囑他如果自己遭遇不測,一定要活下去替自己查清真相。
一番促膝談心,激起王豐年的鬥志,兩人互相鼓勵對方:
活下去就是勝利。
另一邊,告別蘇哲之後,王莉回到了家。
她得意地放著時髦的搖擺舞曲,並跟隨著節奏舞動。
可當她轉身的那一刻,赫然發現,屋內角落裡正坐著劉傑冷冷地凝視著她。
王莉以為劉傑含冤而死化為惡鬼找自己復仇,當場被嚇暈過去。
劉傑將他打醒,逼問蘇哲的下落,然而王莉卻悄悄打出了打火機,想要毒殺劉傑。
卻沒想到劉傑早防準備。
他因此弄明白了小黃的死因,並於之後拷問出了蘇哲的去向。
此時,從外地趕來的張強也來到了洛西,正在賓館內等待蘇哲分配任務。
就在此時,他突然收到了一通匿名電話,對方通知他說:
蘇哲和王莉互相勾結,讓他立刻去逮捕王莉。
雖然只有短短兩句話,但張強立刻聽出,電話是劉傑的聲音。
將信將疑的他於是趕到王莉的住處,見到了正欲逃走的王莉,便將其逮捕。
從王莉口中,張強終於弄清殺死小黃、盜走A—1號燃料的真凶,其實是蘇哲。
他為了竊取情報而誘騙了女研究員小黃與自己結婚,之後又殺害了她,並將所有罪名嫁禍給劉傑,並利用南下追捕劉傑的機會,趁機外逃。
而此時的蘇哲早已坐上了開往南疆的火車,即將去往邊境線。
蘇哲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不想劉傑根本沒死,還一直在暗中緊追不捨。
在火車的盥洗室裡,蘇哲正在刮臉,卻意外在鏡子中看到了劉傑的臉。
蘇哲嚇了一跳,擔心劉傑沒死的他立刻藉助火車上的乘警幫忙,全車搜捕劉傑。
為了躲避搜查,劉傑被迫躲進火車廁所天棚上,卻意外碰到了一名知青魏小明。
眼前的青年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性格活潑跳脫,
還以為劉傑是和自己一樣逃票上的火車,於是主動攀談起來。
對於劉傑的遭遇,魏小明很是同情他,主動給他留下了一份地址,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是微山市的公安局長魏子恆。
劉傑跟魏子明也是曾經的戰友,卻沒想到,會在火車上遇到故人之後。
車廂裡沒有搜到劉傑,但蘇哲還是不放心,
於是讓乘務員幫忙發出一份電報,通知葛副部長下令,要求各地的警方全國通緝劉傑。
劉傑等到乘警搜查完之後,來到了蘇哲的車廂,想要盯著蘇哲的一舉一動。
可車廂裡空無一人,劉傑誤以為蘇哲跳窗下車,正欲伸頭去看。
卻不料蘇哲一直躲在座位底下,突然出手暗算劉傑,將其推下了飛馳的列車。
此時一路駕駛吉普車追趕而來的張強趕到,恰好目睹了這一幕,立刻鳴槍示警。
列車被迫停在微山市車站,蘇哲只好下車逃走,去往微山市。
另一邊,微山市公安局長魏子恆這時也接到通緝劉傑命令,隨即對鐵路沿線展開搜捕。
劉傑在大範圍的搜尋下,最終被逮捕。
魏子恆面對昔日的老戰友,不理解劉傑為何淪落至此。
於是,劉傑向老魏講明情況,希望他能放過自己,可魏子恆卻不敢答應。
到了鐵路附近的路口,一輛火車將要通過。
劉傑看準時機,衝出了鐵路,藉著飛馳的火車阻攔住了追捕自己的公安戰士。
當晚,魏子恆回到家,卻發現劉傑早就來到自己家裡等著自己。
劉傑沒有繼續逃走,反而主動來到自己家,魏子恆終於相信了劉傑的苦衷,於是決定放他走,並讓他去找自己的女兒魏小明。
因為魏小明所在的農場恰好就在邊境紅星鎮附近,蘇哲很有可能會從那裡逃走。
劉傑和魏小明一起來到紅星鎮,兩人守株待兔,發現了蘇哲的蹤跡。
劉傑讓魏小明趕緊去通知警方抓人,而自己則孤身尾隨蘇哲,進入了一家飯店。
卻不料飯店裡全是特務分子,他們發現了一直跟蹤的劉傑,於是決定除掉他。
由於劉傑長途跋涉屢次受傷,加上對方人多勢眾,讓劉傑獨力難支。
關鍵時刻,張強也趕到了飯店,師徒倆聯手,與飯店裡的特務分子展開混戰。
蘇哲見狀急忙逃往邊境線,劉傑雖然精疲力盡,但依舊孤身追了上去。
就在邊境線前,劉傑終於追上了蘇哲,蘇哲當即開槍想要射殺劉傑。
卻沒想到劉傑假裝中槍倒地,當蘇哲檢查劉傑是否死亡的時候,趁機將將手銬戴到蘇哲手上,另一端則戴在自己手上,以此拖住了蘇哲。
這時,魏子恆和張強率領的公安戰士終於趕到到抓住了蘇哲,繳獲了被盜的燃料。
一場風波結束,案件真相大白。
劉傑雖然冒死追回了被盜的燃料,可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裡。
他仍然被葛副部長下令給逮捕,只能黯然地戴著手銬被押上飛機……
影片的畫面最後定格在,劉傑被押上飛機的背影當中。
儘管這部《戴手銬的旅客》是一部拍攝於40多年前的老電影,影片在製作方面也有很多肉眼可見的粗糙與瑕疵,但單論故事情節編排和創作表達而言,影片可以說是八十年代中中國產反特電影的一座高峰,論精彩程度,大概僅次於同年的那部神作《405謀殺案》。
影片的故事拍得曲折動人,編劇借用了當時最火的日本犯罪片《追捕》的敘事架構,英雄被誣陷踏上千裡逃亡之路,最終在一路歷經波折的同時,查清真相伸張正義,完成了孤膽英雄式的冒險壯舉。
另一方面,該片不同於尋常一般驚險片之處在於,是它更注意發掘驚險事件本身所包含的社會意義。故事充滿戲劇性和傳奇性色彩,不僅具備尋常驚險影片所不可缺少的緊張、曲折、驚險、離奇等情節要素,將敵我雙方的較量拍攝地波譎雲詭、驚險萬分。
同時,影片也帶有一定的傷痕電影的特質,通過主角劉傑的這場追凶之路,折射出了人性的多面複雜和時代背後的悲情,讓影片多了一層發人深省的內涵在其中。
電影由當時的國內著名演員於洋自導自演。
他是新中國的第一代“國民偶像”,更是演技超群的藝術家,主演了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部故事片《橋》,之後又推出了《英雄虎膽》《青春之歌》《暴風驟雨》《大浪淘沙》等名作,並於1962年榮獲文化部評選出的“新中國22大電影明星”,1977年他轉型成為導演,這部《戴手銬的旅客》是他首次自導自演的電影。
影片的故事來自於導演於洋,偶然間在報紙上看到的故事,
隨即他立即著手將其改編成劇本,並於1979年開拍。
起初於洋只是作為導演,屬意曾出演過《鐵道衛士》、《國慶十點鐘》等驚險片的演員印質明出演主角劉傑,但印質明看過劇本後,認為自己不合適,反而建議於洋親自出演。出演此片時,於洋已經50歲了,片中的主角劉傑有很多武打動作,卻沒有用替身。
而片中的其他幾位主演,印質明、邵萬林、葛存壯等都是著名的老戲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片中飾演魏小明的是著名喜劇演員蔡明。1973年,蔡明被大導演謝鐵驪選中,在影片《海霞》飾演童年海霞一角。初中畢業後,蔡明就到北影片廠演員劇團工作,成為當時北影廠年齡最小的演員,出演《戴手銬的旅客》時她只有19歲。
現在在看這部電影,雖然有些橋段多少有些刻板和程式化,但整體瑕不掩瑜。
此外,影片中那首主題曲《駝鈴》因為這部影片而走紅全國,成為傳唱一時的經典,至今讓很多觀眾念念不忘。
送戰友,踏征程。
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路漫漫,霧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樣分別兩樣情。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當心夜半北風寒,
一路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