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呼聲極高的《花木蘭》撲街後,影迷拭目以待、萬眾期待、苦苦等待的所謂X-Men收官之作《新變種人》也看了個寂寞。
從《花木蘭》到《新變種人》,看來超級英雄商業片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無腦,也需要導演有足夠的能力和經驗。
這兩部爛片的導演妮琪·卡羅和約什·布恩都是第一次執導“超英”電影。
他們此前只拍過一些成本不高的劇情片,雖然也都有佳作,但最終發現自己的想法草率了。超級英雄商業片也並不是誰想拍好就能拍好。
《新變種人》導演約什·布恩之前只導過《困在愛中》和《星運裡的錯》兩部劇情長片。
約什·布恩此前的兩部作品
雖然《星運裡的錯》僅投資1,200萬美元,卻在全球獲得近3.1億的票房,給20世紀福斯賺了不少錢,而且口碑幾乎零差評。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位導演就有能力拍好一部超級英雄片。
導演約什·布恩(Josh Boone)
掛著X-Men系列完結篇名號的《新變種人》,呈現出的內容既與X-Men主宇宙沒什麼直接關係,又雜糅了很多其他元素,顯得不倫不類。
只有兩部長片作品的約什·布恩甚至在電影中開始自己致敬自己:月星和狼毒躺在墓地看天這段戲,完全copy了導演自己上一部代表作《星運裡的錯》中的橋段。
《新變種人》口碑如此差,總結起來,起碼在觀感上有以下幾個問題。
首先,電影的場景和人物簡單到敷衍觀眾的程度。
據IMDb統計,《新變種人》的總投資額為6,700萬美元,是《星運裡的錯》的近6倍。
但《新變種人》全片僅有一個場景,利用了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一所廢棄精神病院,一幢建築+1個醫生再加+5個變種人就全部拍完。
《新變種人》拍攝地波士頓梅德菲爾德州立醫院
這所始建於1892年的醫院本來就是關精神病人的,拍攝場景給影片蒙上一層陰森感。
六位主演中,只有二丫和安雅的知名度稍高,其他演員都寂寂無名。
這樣的場地費、片酬,再加上視覺特效費和其他工作人員費用,真的值6,700萬美元嗎?
相比之下,《星運裡的錯》起碼還去了趟荷蘭,場景也很豐富和自然;選角方面還請到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勞拉·鄧恩(當時還未獲得),以及多次獲得奧斯卡提名的黃金配角威廉·達福。
《星運裡的錯》起碼還在荷蘭取了景
影片如此簡單的場景和人物,反應出這部電影單薄的層次和無聊的節奏。本質上是背後製作的敷衍,也不知道這6,700萬美元的製作費用到底花在了哪裡。
其次,導演想為這部X-Men系列電影加入一些不一樣的元素,但最終卻成了《小丑回魂》、《星運裡的錯》、《早餐俱樂部》、《飛躍瘋人院》、《猛鬼街》,甚至《閃靈》等多個型別電影的大雜燴。
2014年《星運裡的錯》獲得成功後,導演約什·布恩在20世紀福斯小有成績。
於是他和發小內特·李(Knate Lee)把他們基於原版漫畫《新變種人》改編的一個故事梗概提給公司,並得到X-Men系列製片人之一的西蒙·金伯格的支援。
電影編劇最終的署名是導演本人和他的朋友內特·李
漫畫小說《新變種人》最早創作於1982年,導演約什·布恩和內特·李從小看著這個系列長大,是X-Men的忠實粉絲。
在X-Men主宇宙電影不斷獲得成功後,他們很有熱情把這部美國青少年喜愛的漫畫故事改編成電影,並補充到X-Men主宇宙中。
而且他們想創作一部“不一樣”的X-Men電影,設想走暗黑風格,突出恐怖元素。
從這個時間點再聯絡到2020年影片艱難上映,這部鴿了如此長時間的電影,最早的想法竟形成於7年前,實在是太難產,等得導演頭髮都白了。
本片主創約什·布恩和內特·李
但想法歸想法、熱情歸熱情,電影最終呈現出的結果很眼熟,毫無獨創性,就像幾部其他電影拼湊而成。
《新變種人》劇本的編劇前提與斯蒂芬·金的《小丑回魂》如出一轍,講的都是青少年(小丑回魂裡的主人公年齡更小)成長中如何戰勝內心的恐懼和心魔。
電影在正式拍攝時用的也是《成長之痛》(Growing Pains)這個保密專案名,可見《新變種人》的主題本來就聚焦於青少年的成長。
《新變種人》和《小丑回魂》的編劇前提幾乎一樣
《新變種人》之前,斯蒂芬·金本人在約什·布恩的處女作《困在愛中》貢獻過一小段聲音,而接下來約什·布恩執導的斯蒂芬·金原創故事《末日逼近》(The Stand)即將開播。
在電影《困在愛中》中,約什·布恩對斯蒂芬·金大加恭維,片中多次出現了斯蒂芬·金的書,尤其是《小丑回魂》(It),還有馬上就要開播的《末日逼近》(The Stand)。
《困在愛中》中提到的斯蒂芬·金作品
導演約什·布恩作為斯蒂芬·金的宇宙級粉絲,以及他對《小丑回魂》這本書的喜愛,幾乎可以斷定電影版《新變種人》就是直接套用了《小丑回魂》的故事。
約什·布恩和斯蒂芬·金
只不過誰也沒預料到《新變種人》後來命運如此多舛,以至於它比真正用《小丑回魂》改編的電影晚了3年上映,導致觀眾看過後毫無新鮮感。
除了《小丑回魂》和導演自己的代表作《星運裡的錯》,《新變種人》雜糅的遠不止這兩部電影。
2017年,影片主要實拍工作完成後,時任20世紀福斯老闆兼CEO的史黛西·斯奈德(Stacey Snider)女士曾說:
“這部電影的設定就像是把《早餐俱樂部》(The Breakfast Club)扣留在《飛躍瘋人院》(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裡的那家機構。”
《早餐俱樂部》和《飛躍瘋人院》
電影《早餐俱樂部》(The Breakfast Club)是一部1985年上映的青春喜劇片。
影片講的也是五個性格背景迥異的青少年被迫待在一所封閉的學校裡,從最開始的互相看不順眼,到最後相互理解成為朋友的故事。
《早餐俱樂部》劇照
從20世紀福斯老闆的第一印象可見,《新變種人》就是拼盤,編劇前提像《小丑回魂》,人物關係的處理像《星運裡的錯》,劇情驅動又像《早餐俱樂部》和《飛躍瘋人院》。
史黛西·斯奈德還說:
The film was "a haunted-house movie with a bunch of hormonal teenagers. We haven't seen a superhero movie whose genre is more like The Shining than 'we're teenagers let's save the world.'"
這部電影就是一群充滿荷爾蒙的青少年待在一所鬧鬼的房子裡。我們還沒有看到過一部超級英雄電影的型別更像是《閃靈》而非“我們是少年,我們一起拯救世界”。
由於《新變種人》自身定位不清晰,在迪士尼收購FOCUS之前就屢遭改檔,其中2017年和2018年分別為兩部《死侍》讓路,避免分走《死侍》的票房。
另外,2017年真正的《小丑回魂》電影版上映後大獲成功,看過《新變種人》的人都清楚,它和《小丑回魂》太像了,以至於20世紀福斯決定調整影片的宣傳方向,弱化其“YA”(Young Adult)電影和超級英雄電影屬性,把它當作一部純粹的恐怖片來宣傳。
由此可見,《新變種人》是一部超級英雄元素打底,青春成長為核心,故事套用《小丑回魂》,幽閉場景和恐怖氛圍營造為主要表現手法,並冠以X-Men系列終章的四不像。
這樣來看,最終電影獲得如此低的分數也不足為奇。
除了上述分析提到的製作敷衍和元素雜糅太多,導致《新變種人》淪為爛片的最後一個原因出在導演和編劇的能力上。
《新變種人》僅僅是導演約什·布恩的第三部作品,從他為數不多的前兩部長片來看,他比較擅長駕馭青春題材的小情節故事。
所謂小情節,指的就是區別於傳統主人公特別強烈地去追求一個慾望的那種故事,只表現主人公世界的一小部分,也許全片都沒有什麼目標和追求,也許有追求,但又不像英雄旅程結構那麼清晰,主要聚焦於主人公的心理對世界的反應。
如果以這個標準來衡量《新變種人》,它也符合小情節,而且全片的主線只有一個,就是“都是月星的錯”。
月星的超能力是入侵別人的大腦,讓對方面對自己最恐懼的事,同時她自己也有關於那隻熊的心魔。
但是,如果以小情節來拍一部超級英雄+禁閉+青春成長融合的電影,實在無從下手,所以導演就只能在這個狹小空間裡強組CP。
我們會覺得在看這部電影時,發現很多情節完全沒有必要而且與全片的基調不符,尤其是月星和狼毒強湊的姬情,讓人有一種走錯片場的感覺,好像突然跳到了一部青春浪漫愛情片。
再比如片中安雅飾演的祕客和太陽黑子在泳池的這段曖昧戲,也和全片的主題沒什麼關係,更何況全片也並沒有什麼明確的主題可言。
最終,無法收尾的電影套了一個眾人與熊大決戰的結局草草結束,這種大決戰又像傳統大情節那種最後一戰的模式。
再後來,倒黴的《新變種人》又遭遇迪士尼收購FOCUS大併購,收購後曝出重拍訊息。
重拍風波平息後,又因為換了東家再次導致延後上映,後來又遭遇疫情,計劃改為線上發行……
這部電影承受了太多電影內容以外的壓力,有導演和編劇自己的情結和趣味,能力不足和體制的無奈,有20世紀福斯公司自己的營銷考慮,有其他競爭電影的影響,還有明星檔期的問題,以及和X-Men主宇宙的關係問題,再加上母公司收購的頂層問題。
以至於現在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這樣一部怪味雜燴。
就像電影最早宣傳時那個被刪掉的鏡頭,幾個人臉被困在一堵牆後無法呼吸、無法掙脫,這個鏡頭很像《新變種人》的命運。
即使這個IP和導演再有洪荒之力,也擺脫不了來自各方面的撕扯,最終從眾人期待的王者淪為像《神奇四俠》那樣無人問津的青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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