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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果在影壇已經很多年,也執導過多部電影。雖然不同電影因為不同情況水準各有不同,而同一部電影也可以獲得截然不同的評價。

不過陳果的最大特色,莫過於其獨立自主的性格。而這種精神從也首部執導但沒正式在香港上映的《五個寂寞的心》一直延續,到現在的《三夫》亦然。

《三夫》拍得快,用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但醞釀期足足有17年之久,陳果說故事概念早已經有,問題是社會變化太快,令他一直想不通如何去講“妓女”的故事。

我個人不算討厭《三夫》,但電影的確不大像陳果早年作品,而部份場面的確“過了”。

拍情色片,情色場面理應幫助推動劇情,此為電影藝術的內在意義。所謂“過了”,看大林宣彥的《感官新世界》,我們知道它不是要撩動你的慾望,反而因為它透過情色寫人性,它根本是一出恐怖片。《三夫》在這意義上也完全不是要賣弄色情,但陳果將尺度推得很近,很多場面,一定會令人厭惡。

《三夫》也許不是每位觀眾的茶,但是電影藉著三夫與阿妹的經歷,對於香港的描述卻有著一套觸到兼無奈的見解。相比起早兩部合拍電影《謀殺似水年華》又或是《燦爛這一刻》,也明顯來得自在得多。

“三夫”顧名思義,就是嫁了三個老公。

故事講述了患有性癮症的阿妹,和她三位丈夫的故事。開宗明義是個關於妓女的故事。

不過,與其說那是疾病,倒不如說那是人類的原始需要。在阿妹的世界中,沒有社會規範,沒有文明道德,就只有原始的渴求和滿足,十分純粹。三位丈夫讓她賣淫治療性上癮,在現實角度是很荒謬的行為,但在她的角度,三位丈夫卻是在滿足她的所求,就猶如她餓了喂她飯般,正常不過。

所以電影中雖然有著大量的情慾場面,反而讓你覺得有點難以承受。因為阿妹對性有著極大的需求,所以普通男性都不能滿足她,於是電影裡出現了金魚、鱔魚、電話、甚至義肢等天方夜譚的選擇,除了是導演的天馬行空,或許也有著更深層的意思,留待觀眾領悟。

電影的開場鏡頭是一顆活生生的鮑魚被放在火架上烤,隨著溫度蜷曲縮張扭動。

鮑魚在形態上作為了最顯然的視覺比喻,更是電影中將阿妹比擬成香港傳說中,位於大嶼山大澳一帶名叫“盧亭人”的半魚半人生物,與童話故事中為愛殉情的美人魚結合,阿妹保有一種魚的狀態。

阿妹在港口邊的船上接客,每當她張開雙腿搖曳呻吟,身體就與水波不穩的晃動加重性的強烈;

失智殘疾的她拋棄所有道德的意義,眼神裡沒有羞恥或理性,只有慾望的笑或叫;

交合之際乳汁溢位時就舔淨,餓了就吃、累了就睡,想著下一次做愛的渴望。阿妹的身體被抽離了社會意義賦予的管理,無論是肢體動作、語言溝通能力(阿妹片中僅有極簡單字的發音:好啊、是啊,其餘發聲都是性行為時的高昂呻吟,以及平時的傻笑聲)、面部情緒的反常,捨棄了演化累積的文明,迴歸到如同獸類般的簡單直接。

陳果讓飾演阿妹的演員曾美慧孜於影片中刻意增重,那樣的身體並非常態審美觀的曲線或標準美感,而是讓身體豐腴的肉態更顯衝擊。

當鏡頭直接地置於狹小的船艙中景,平視的毫無美感選擇的位置,別人對她是一次又一次撞擊身體的“粗暴”,然而這樣的粗暴卻又是阿妹賴以為生的力量。

隨著情節發展,出生在船上的她,一度隨著青年丈夫來到陸地試著融入文明,卻百般不適應,被視為不祥之人獨自禁錮在公寓,她將頭埋入魚缸之中呼吸,彷彿渴望自在的生活,直到她再次回到水上接客才又恢復了生命力,三個丈夫一起照顧她,莫名荒唐和諧的共處也使得阿妹笑得開心。

當他們一夥持續謀生,一方面曝光的違法迫使要離開臨岸的停靠,前往更漂浮不定的遠方躲避;

另一方面阿妹身體的性慾日益膨脹,每當發作時顫抖恐懼的中邪掙扎狀態,讓他們既憐憫又無所適從。

他們越來越難找到客人,上岸買條長鱔魚作為暫時剋制放入阿妹性器的解救,又將做完愛的魚烹飪吞下肚,用來作為性慾解脫的魚一轉變又成為人類口中食慾的填滿東西,既矛盾又可悲,正如同阿妹的身體:是作用於資本交易的工具,同時也是自我成就與毀滅的。

漸漸失控且悲劇航程下,阿妹連正常的接客都出了問題,她只想擁有解放跳進水中又被拉起了船上。電影尾聲,當阿妹隻身站在船頭,電影成了全然的黑白,她身上迎風招展飄揚的大紅披風,是不是又有什麼不一樣的隱喻呢?

看完上述,你應該知道《三夫》在談一個妓女的故事。

其實一開始我以為導演陳果轉行拍情色電影,已是一個天大誤會。

《三夫》既是陳果繼《榴槤飄飄》和《香港有個荷里活》之後三部曲的最終章,其實也是《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和《細路祥》的“九七三部曲”的延伸。

筆鋒至此,本片的主題若何,大概不言而喻。

陳果的野心很大,汪洋大海上小小一艘駁船,橫陳著玉體,招徠著三夫及其他男人,這是對香港泥垢的變態表達。

其實由《三部曲》到《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陳果都滲入了自己對時局的看法——不談時政的陳果,那就不是陳果了!

很明顯,故事裡的妓女阿妹,乃用來比喻香港。

阿妹身患兩病,一是性癮,二是智障,兩者也隱喻了香港的病。

阿妹的智障,既折射了她對金錢追求的純粹,也諷刺了香港行政區的有口難言,包括沒有自決能力……其實,她也深受性癮煎熬,她以木瓜自娛的“由愛到恨”,甚而將木瓜弄得稀巴爛,便鋪排過渡了她最終對性的“覺悟”,即客人早洩時驚覺自己“搵快錢”的空虛——從來,她都沒有得到形而上的滿足。

因此,她才奮然脫衣解放自己,還本能地爬進海里去,只是最後仍被“三夫”漁網所擒,智障的她註定遭受他們擺佈。

要解構陳果程式,我會作如是觀:輕喜劇的調韻,地道香港市井草根的視點,荒誕甚或重口味和偏向黑暗的表現手法,編出一個故事去提問或述說他作為一個香港人,從政治或社會現象和問題中觀察得出的反思和硏判。

《三夫》亦是採用了同一條方程式。不同的是,《三夫》這套電影似乎比過往作品放入了更大量而密集的暗喻訊息在裡面,很多設定都看到其符號性用意。

比如說,電影以“海陸空”串聯一切:

“海”代表了自由,戲裡反覆強調描述,此乃阿妹除性以外最嚮往、最渴望的,這亦為電影本身最高舉的形而上價值;

“陸”是象徵上岸,但上樓卻不代表安穩,因為香港居住難、貴、擠,由公屋到貨車內的性愛均屬貼題場面;

“空”的理論上是最高階的,也等同於“空虛”,而這正是阿妹及香港的處境——即使性方面富有,卻填補不了內心空洞,尤其在沒有自由的基礎上……

電影結局中,漁船的目的地,彷彿就是最終歸途。老港的前景,也許像結局的黑白畫面般,喻意“東方之珠”漸漸褪色,變為與鄰近地區的一片渾沌之地……

陳果在接受訪問時,縱然強調“你如何解讀是你的事”,甚至說“或者乾脆把它看成三級吧!”惟他也補充:“我的電影一直貫徹對社會和人文關懷,這一定是反映我對目前香港的觀感。”

難道,這不是一種欲蓋彌彰,不認不認還須認?豈不承認了《三夫》就存在敏感隱喻?

例如,陳果在談及盧亭傳說時,坦言這為幫助曾美慧孜了解角色,讓她將阿妹聯想成一條魚、甚至是半人半魚,更指曾經想拍一幕海豚跳上船、阿妹攬著它的場面,但最終擔心表達太明顯、以及無資金做特技而沒拍,此外他還表示,戲裡故意避開人魚化的具體形象,目的是避免電影變為《水形物語》之類的同質化形象。

可以說,陳果前作《香港製造》之所以一鳴驚人,乃結合天時、地利、人和等諸多因素促成;陳果一而再地將“前途迷茫”的模式複製,不必諱言,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啃老本”,《三夫》正是一出舊瓶出新酒作品。

最後我想說,如果說《香港製造》成就了李燦森,《三夫》則是反過來,很大程度由曾美慧孜成就;倘若沒有她參演,電影效果恐怕差天共地。至於,戲中其餘男角的幽默與諷刺,雖也帶來相當驚喜,但就遠遠不及小美驚豔。

曾美慧孜原本是貴州人,完全聽不懂廣東話,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路不熟,當時的環境對她來說就像真空了一樣。

這些過程中要克服自己一些陌生感,但這種感覺又給予阿妹這個角色一些幫助,因為她的角色其實就是有些孤立無助。

看過了電影,你或許最先會驚訝為什麼會有一個女演員願意這樣為電影犧牲,赤裸地把身、心、靈都呈現在觀眾的眼前。沉澱過後,你會讚歎曾美慧孜的演技,能把色情場面的情慾感覺抽走,只展現人性層面;就像把鬆餅的糖漿拿走,它不再是一個取悅人的甜品,只剩下果腹的作用,真的少點慧根也演不了,難怪陳果導演等了足足18年才能拍出《三夫》,等的就是曾美慧孜這樣一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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