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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

摘要:2020年即將過去,盤點本年度的國產戰爭片,毫無疑問,《戰火熔爐》技壓群雄,就連票房最高的《八佰》都比不上,那麼這部以抗美援朝為背景的戰爭片,到底好在哪裡?

2020年即將過去,盤點本年度的國產戰爭片,毫無疑問,《戰火熔爐》技壓群雄,豆瓣評分高達8.7分——影迷都清楚,豆瓣評分超過8分基本上就是足以令人仰視的“神劇”了,當然是褒義的“神劇”。國產戰爭片幾乎很少能達到這樣的高分,就連年度票房最高、人氣最火的《八佰》,豆瓣評分也只有7.6分,整整差了一分。那麼這部以抗美援朝為背景的戰爭片,到底好在哪裡?

《戰火熔爐》是以志願軍某部四連在抗美援朝戰爭第一次到第五次戰役的作戰經歷為主線,這明顯是效仿美國HBO的經典戰爭片《兄弟連》的手法,《兄弟連》的原著作者就是美軍101空降師506傘兵團2營E連的老兵,他就是以E連在戰爭中的真人真事寫了這本書,再被大導演斯皮爾伯格拍成了10集電視劇。而《戰火熔爐》並不是完全根據某個連隊的真人真事,只是運用了類似的手法,將有關的故事匯聚到四連身上。

四連是第一批入朝的志願軍,而且是從長甸河口過鴨綠江,接著又參加了抗美援朝的首戰——雲山之戰,從這幾點來看,顯然四連應該是39軍的部隊。39軍的知名度遠遠沒有“萬歲軍”38軍高,但39軍同樣是一支虎賁之師,最早的前身是徐海東指揮的紅十五軍團,抗戰時黃克誠指揮的新四軍第3師,解放戰爭時的東北野戰軍第二縱隊,是和一縱(38軍的前身)、六縱並稱“三隻虎”的頭等主力。

片中有勸降美軍黑人連的橋段,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確實有過勸降美軍一個完整的黑人連的戰例,而且也是39軍的戰績。這是在第二次戰役中,39軍116師347團2營包圍了一支美軍部隊,經過戰場喊話勸降,這個美軍第25步兵師24團1營C連115人,在連長斯坦萊上尉指揮下集體投降。當時美軍中還存在嚴重的種族歧視,在白人部隊裡,有色人種也有,但只能作為廚師、雜役等伕役,而有色人種要是作為戰鬥部隊,則是集中編組,例如這樣的黑人連,還有二戰時期的日裔組成的第442步兵團。

不過,這個戰例是志願軍一個營將黑人連合圍之後,軍事壓力加上政治攻勢才取得的效果,而不是劇中志願軍一個排虛張聲勢,再由男主趙和仗著一口流利英語連忽悠帶威逼勸降成功。

片中四連在第二次戰役中最先攻入平壤,這也是符合歷史的,當年收復平壤的正是39軍,39軍116時副師長張峰還擔任了平壤衛戍區司令。

但是,四連還被調到東線參加了長津湖戰役,這就和歷史不符了,因為第二次戰役中,從來沒有將西線部隊調到東線的情況,可能是現在長津湖戰役太有名了,所以編劇就將四連也安排去了長津湖。這可以算是藝術加工,而且編劇還做了點鋪墊,說明是臨時調去增援東線,至少是對觀眾做了一個交代,而不是信口胡編,根本不拿觀眾當回事,這點就應該點贊。

《戰火熔爐》後半段的重點是第五次戰役,四連在後撤中主動炸燬美軍軍列,和美軍空降的187傘兵團一支類似於特種部隊的小分隊一路苦戰。但在歷史上39軍在五次戰役中,位置比較靠後,是擔負掩護突擊集團側後的任務,所以在後撤中並沒有遭遇太大阻撓。

不過,39軍作為打滿運動戰階段全部五次戰役的部隊,在志願軍中也是不多見的,選擇這樣一支部隊來作為原型,還是要肯定的。

再來說說劇中的角色,男一號是付辛博飾演的趙和,1942年從軍,到印度接受美軍訓練,還曾經和美軍在印緬戰場上並肩作戰,所以不但會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對美軍的裝備、戰術都非常熟悉。這點在和美軍作戰時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後來是國軍戰車排的少尉排長,在和四連的作戰中受傷被俘,最後以“解放戰士”被連長從醫院帶回來當了通訊員。

由於當時四連在和他的戰車排交手中,一排有好幾名戰士犧牲,所以一排長陳天放對他可謂恨之入骨,幾次三番刁難他。不過他對美軍的瞭解,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可就派上大用處。

先是發現美軍吃的是A口糧,也就是現地加工的熱食,而不是C戰地口糧,說明美軍認為這裡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後方,而不是前線,所以戒備肯定鬆懈,於是四連迅速發起攻擊,一舉端掉了美軍的營指揮部。之後,他還操作巴祖卡火箭筒,敲掉了美軍坦克,由此火線立功,還被提拔為班長。在後來的戰鬥中,又勸降了美軍黑人連,還幾次準確分析了美軍的情況,為四連制定正確的戰術發揮了很大的參謀作用,因此又被提升為排長。

但在一次戰鬥中,他先用手榴彈炸死一輛美軍坦克的乘員,再駕駛這輛坦克和美軍坦克大戰,擊毀了美軍坦克。不過自己頭部負了重傷,被送回國治療。傷愈後他可以留在國內,但依然回到四連。顯然這時的趙和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轉變,從一開始認為志願軍和火力優勢的美軍作戰是送死,到願意和四連一起同生共死。

在五次戰役撤退中,四連連長、指導員相繼犧牲,趙和被指導員臨死前指定為代理連長,帶領四連一路轉戰殺到漢江邊,最終又率領四連義無反顧向追趕而來的美軍發起決死反擊!

趙和的經歷就完美詮釋了劇名《戰火熔爐》的意義,這樣一個來自國軍,而且最初還很崇尚甚至迷信美軍火力的解放戰士,是如何在人民軍隊的大熔爐裡,百鍊成鋼。

女一號是由董琦飾演的雨三灣,一開始看到這個名字還覺得奇怪,怎麼會起“雨三灣”,原來她是在一個雨夜在三灣被紅軍撿到的棄嬰,三灣,對軍史稍微有點了解的都知道,支部建在連上就是三灣整編時確定的人民軍隊組織原則。隨後她就被紅軍帶著一路征戰,經過長征,到了陝北,上過抗大——這簡直就是人民軍隊的發展史。抗美援朝時已經是營職幹部,由於人民軍的翻譯一直沒來,會朝鮮語的雨三灣就被臨時派到四連作為朝鮮語翻譯。知道她的朝鮮語是向誰學的嗎?是楊林!他和武亭是紅軍中經過長征後倖存下來,碩果僅存的兩位朝鮮同志,武亭後來回到朝鮮擔任過人民軍炮兵司令,朝鮮戰爭初期擔任指揮洛東江戰役的東線司令官。可惜楊林在1936年東征山西時犧牲,當時是紅十五軍團75師參謀長。

雨三灣是作為政治部幹事臨時借調到四連,因為四連在作戰中班排長犧牲很大,所以先是代理了班長,後來也是當上了排長,最後是指導員,和趙和一起指揮四連,當然兩個人也是有一點曖昧情愫。

除了趙和、雨三灣,連長指導員,還有一排長、二排長等等角色都很鮮活,這裡就不一一詳細說了。

劇中的槍械、服裝道具也是比較到位的。四連一開始是“萬國牌”,有國造中正式、日製三八大蓋步槍和96式輕機槍、美製M3、湯姆森衝鋒槍還有日製擲彈筒,後來換裝蘇械,莫辛納甘步槍、波波沙衝鋒槍、DP28轉盤機槍,以及帶護盾的郭留諾夫重機槍,比較真實反映了當時志願軍的輕武器裝備情況。劇中美軍的坦克,M26“潘興”坦克和M4“謝爾曼”坦克,外形也還原的不錯。

攻擊文工團車隊的美軍飛機是有著明顯倒海鷗機翼的F4u“海盜”艦載戰鬥機,在朝鮮戰爭中,美軍確實是將F4u“海盜”主要用於對地攻擊,但基本是為海軍陸戰隊提供空中支援,畢竟F4u“海盜”是海軍的飛機,為陸軍提供空中支援的主要是空軍的P-51“野馬”。當然,能出現F4u“海盜”就很不容易了,這就不苛求了。

服裝道具上也做得很好,四連入朝穿的軍裝是沒有八一帽徽、領章和志願軍胸標的,在很多抗美援朝題材影視劇裡,包括五六十年代的經典老電影,有不少都是佩戴志願軍胸標的。而實際上,志願軍胸標要到1953年10月才開始全面配發,在戰爭期間,除了極少數,如在中朝聯合司令部的志願軍以及蘇軍飛行員,基本上都沒有胸標。

軍帽的細節也很到位,在入朝前四連是解放帽,有八一帽徽,還有解放軍的胸標。入朝後很快就換上了平頂栽絨冬帽,而在東線的九兵團,還是50式軍裝所配發的大簷帽。

當然,這部劇也有瑕疵,最大的BUG就是尾聲階段,四連在撤退時炸掉了美軍給特遣隊運送補給的軍列——特遣隊是美軍在第五次戰役開始採用的新戰術,美軍是很擅長學習和改進的,第一次戰役是遭遇戰性質,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第二次戰役被志願軍的穿插迂迴打得狼狽不堪,第三次戰役是因為緊接著第二次戰役,還沒從失敗中回過味來。但是第四次戰役就馬上總結出志願軍是“禮拜攻勢”,立即有陣地性的採取“磁性戰術”,就是保持和志願軍的接觸,但每天有計劃後撤,而且最大後撤距離不超過30公里——這正是志願軍一晚上步行的最大距離。到第七天等志願軍糧彈耗盡後,就立即開始反擊。到了第五次戰役,就在“磁性戰術”的基礎更進一步,採用特遣隊,也就是由坦克、工兵、炮兵和機械化步兵組成特遣隊,並得到空中支援,在反擊時進行大膽穿插,搶佔要點,打亂志願軍的撤退秩序,為主力的正面反攻創造條件。這一新戰術讓志願軍是吃了不小的虧。相比之下,志願軍的戰術從第一次戰役到第五次戰役,幾乎沒有變化,還是穿插迂迴,當美軍開始熟悉志願軍的這一戰術,即使被合圍也不再輕易後撤,而是就地組織防禦,面對擁有強大火力和空中優勢的美軍,志願軍就很難再有大的戰果了。

劇中美軍給24師布萊爾特遣隊運送補給是用火車,這就不符合當時的情況了。因為,特遣隊是要穿插到志願軍後方,那麼鐵路線也自然要深入志願軍後方,這個鐵路線的安全怎麼保證?就算軍列安全到達,卸下物資還要轉駁到特遣隊,又是一個麻煩。所以,美軍對特遣隊的補給全部是空投,特遣隊控制一處合適的地形建立空投場,然後用電臺通知後方,報告空投場位置,提出需要補給的物資和數量。不用兩三個小時,就會有飛機前來空投。根本不靠鐵路!而保護空投場是開特遣隊自己,有坦克,有自行火炮,還可以隨時召喚空中支援,四連要進攻這樣的空投場,基本沒有可能,所以編劇只好改為襲擊只有少數步兵防禦的火車站了。

不過,話說回來,瑕不掩瑜,《戰火熔爐》沒有一線大牌明星,也沒有蒼白空洞的說教,而是透過對戰爭的真實還原,對戰爭的意義,以及戰爭中的人性,刻畫都很細膩而深刻,情節上也沒有大的硬傷,總體確實非常不錯,被譽為年度最棒的國產戰爭劇,是名至實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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