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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一直都停不下來。

日子停不下來。

每天按步就班地朝前走。每個早晨的或雨、或霧、或陽光、或陰霾裡,站在同一個路口,等一輛載我去往同一個方向的車,遇到或陌生或熟悉的人,笑笑打聲招呼或是漠然地各自坐著。每一天,坐在同一間辦公室裡,面對著熟悉的面孔,做著相似的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是我的日子,也可能是你的日子,他的日子,是芸芸眾生的日子。

思想也停不下來。

它如奔騰不息的江水一直可勁地洶湧著。想著這四季的更迭如此之快,秋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遠去了,冬天也在我的不情不願中到來了。鏡子裡,白髮悄悄地爬上鬢角,皺紋又深了幾許。日子彷彿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直升向看不見的遠方。突然就有些慌張。時間怎麼走的這麼快呢?昨日還是青春的容顏,今日就染了霜?時間被誰偷走了呀?是那個叫做“歲月”的傢伙吧?!

假日午後,在手機上寫字,寫著寫著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見兒時的鄰家女孩挑了兩桶水在門口。我問她做什麼?她說要灌溉門前的那塊地。我看到那塊地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但是已經乾的裂了縫。我在想當她把水澆上去的時候,一定會聽到這塊地喝水的聲音,那是一種“嘶嘶嘶”的聲音,一種歡快的、滿足的、汗暢淋漓的聲音。

我在想像著那聲音的時候醒來了。想著去給陽臺上的花兒澆澆水,我想聽到水珠在它們葉片上滾動滴落的聲音,那一定是一種歡喜的聲音。

我想續完那個夢,那塊被水滋潤後的土地,長出了一大片綠綠的草芽,時日不久,又開出一朵朵豔豔的花兒。

我們的心靈是不是也乾涸的需要滋潤了呢?

一天晚上,和小人兒走在小區裡的一條小路上,她突然叫起來:“媽媽,快看,星星!”前面有人回過頭來看她,眼神詫異,想是她太大聲了。可是,她的喜悅,真是藏不住呀!她說:“媽媽,你看,天空是深紫色的。”我跟她一起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看那深紫色的蒼穹,突然就有了想流淚的衝動。

我們有多久不曾抬頭看天空了呀?

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漫長的冬天。一連幾天都不見太陽。走在寒冷的街上,用棉衣將自己緊緊地裹著。心裡有些怨怨的,怨什麼呢?怨一個人沒有及時地給予問候嗎?怨他沒有提醒你保暖嗎?這樣的年紀了,心裡依然住著一個小女生,想要從他人那裡汲取溫暖,是幼稚嗎?是矯情嗎?還是不忍丟棄的初子之心?

心裡還有一個人可以抱怨,其實也是溫暖的。因為心裡有一份篤定的以為,以為自己可以被惦記,被關心,知道他會重視你的抱怨。如果有一天,連這樣可以抱怨的人都找不到了,人生才是荒涼的。

思緒紛亂的日子,一篇一篇地讀著蔣勳老師的文章,晚上,在他催眠的音訊聲裡睡去。老師的文字如行雲流水,字裡行間是滿滿的愛和溫暖。他是一個美的使者,帶我走進他那讓人安靜詳和的世界中。老師的聲音乾淨渾厚,我在他的聲音裡尋找自己內心的平靜。

在他的一篇文章中看到好溫暖的一個成語——

來日方長

他把這幾個字送給過他的好多朋友,提醒他們,來日方長,讓自己慢下來,感知四季的變化,感受生活的溫度。作為他的讀者,我也收到了這四個字,來日方長!心裡有些感動,熱淚盈眶。

作為走到人生暮年的老人來說,來日哪裡還方長呢?可是,他說,來日方長。

多麼彌足珍貴的“來日方長”。也許老人家正是因為感覺到來日不長了,才會送給大家這四個字。

在人生還能“來日方長”的時候,好好珍惜吧!每一個黎明來臨時,開啟窗子,讓清風進來,讓鳥的聲音進來,讓花的香氣進來。在天光和暖的日子裡,抬頭看一看天空的顏色,觀察每一朵雲的變化,數一數星星升起了幾顆,看一看月亮又圓了多少。

趁著人生還可以“來日方長”,陪心愛的人去看一場電影,一起去走一段路,聊一聊青春往事,談一談家長裡短。趁著還可以“來日方長”,走出去,看一看夕陽在天邊的模樣,聽一聽晚風吹過來的聲音。

喜歡老師文章中的一句話:

在天寬地闊山高水長處坐下來,有了靜觀眾生的緣份。

要怎樣豁達的心境才能擁有這份閒適和從容呀!

要走到人生的哪個階段才能對生命擁有這樣通透的認知?才能寵辱不驚地看待人生的愛恨得失?才能心平氣和地看著那些重要的人從自己的生活中抽身離去?

刷到過一個抖音,傍晚的街頭,一個老人目送一群老人離去。他們向他揮手告別,說著:再見,再見!

黃昏的風裡,老人一直站著,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也許,他們是同學,剛參加完一個同學會;也許他們是戰友,從遙遠的地方奔赴而來,相約一聚;也許他們是多年的同事,來看看彼此是否還康健。為什麼,這樣的揮手告別讓人看了那麼心酸,因為大家都知道,來日不多了,那漸行漸遠的“再見”,是一個多麼奢侈的約定。

這一年,有許多人過得很艱難,疫情讓一些人的收入大大減少。沒有了經濟做基礎,人生便少了一份篤定和自信。可是,我們看到廣場的夜市裡,人影穿梭;我們看到路邊攤旁,煙霧繚繞;我們看到早晨上班的路上,車輪滾滾。這隨處可見的人間煙火,給我們以希望和溫暖,也給我們繼續前行的動力。

父母不喜熱鬧,本打算今年父親的生日,給他們報個團去北京,這是他們這一代人的情結。去天安門廣場看國旗升起,去毛主席紀念堂緬懷一下偉人,遊一遊故宮,爬一爬長城。因為疫情,未能成行。

孩子看到公園裡的一片湖水,高興地叫道:媽媽,大海!想著,這個夏天帶她去看真正的海。讓海水吻一吻她的小腳丫,看她在海風中歡快地奔跑。因為疫情,未能成行。

心心念念,西藏那純淨的水洗過一樣的湛藍的天空;魂牽夢縈,越過一個又一個遠方,去扺達心靈的故鄉。

疫情,限制了我們走向遠方的腳步。

讀到一句詩——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生命中是不是曾有這樣的時刻?走著走著,感覺到一種無路可走的迷茫。暫且停下來吧,坐一會兒,看看天上的雲,聞聞周圍的花香,聽聽山谷的鳥鳴,想一想在自己生命中來來往往的人。

如果有些事,讓你迷茫,不要急著去要一個答案,交給時間吧。我們都需要在時間裡感悟生命,體味生活。

時間會在不經意中給你想要的答案。

來日方長!我們與遠方的風景,心中的人,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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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2020-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