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北方下雪了,素色的雪花紛飛於時光阡陌,覆蓋了長安城的滄桑,遮掩了昔日繁華,也詩意了古城舊都的默然。
那些歷史的風煙,彷彿一場舊夢,風過無痕,漸次淡去。
淺淡的流光中,我們在清儉的日子裡,渾然不沉地經歷著生老病死,榮枯悲喜。
北風瀟瀟,帶著冬的凜冽,冬的寒涼,帶走最後一片落葉,帶走人間最後一絲暖意。
大雪紛飛的日子,你會做些什麼呢?
是邀二三知己,圍爐夜話?是獨自靜坐,聽雪落下的聲音?還是雪中漫步,折梅插瓶,潤色心情?
半夜銀山上積蘇,朝來九陌帶隨車。濤江煙渚一時無。
飄雪的夜,攜一顆素簡之心,於遑遑歲月繁華的背後,聽雪,落下的聲音。
雪花以輕盈的姿態,舞弄著如絮的輕影,飛花穿庭,敲窗問閣,以恬靜的心懷,走過素淨的光陰,做一次潔白的回想,追思一段苦樂年華,演繹一段生命最初的樂章。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涼寒的日子,需要一壺滾燙的酒,才能真正地釋懷解意;需要一個懂你眉間辭色的人,才能慰藉歲月風塵的冷寂。
不再去管,來年誰會陪你攜手天涯;不再去管,誰才是了過盡千帆的歸宿;也不再去管,誰會給你一個滄海桑田,已然安穩的家。
家人閒坐,燈火可親。
小窗外,梅花染了月色,幽香浮過輕風;小窗內,燈光微暖,一家人圍坐爐火,守著燈影裡漫天的雪花。
取庭院梅花瓣上的雪,煮一壺老茶,茶煙裡嫋嫋著清香。寒涼的季節,卻在心上刻下暖意,瀰漫著時光的溫柔與慈悲。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簷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閒。
翠竹晴光,梅花冷月,靜美中帶著禪意,孤寂中帶著安然。
窗外陽光靜好,萬物明媚,坐下來,煮一壺雪水,沖泡一壺普洱,看庭中梅枝,不蔓不枝;攜一懷淡泊,不爭不擾。
冬陽初好,一懷暖意,流光美到江山都驚,只一個瞬間,光陰好似靜止,又好似已流淌了千年。
望孤村、斜日匆匆。夜窗雪陣,曉枕雲峰。便擁漁蓑,頂漁笠,作漁翁。
如果你不懼朔風凜冽,不懼嚴寒,也可獨釣一江荒寒,一江閒風,一江詩情。
於千山暮雪,萬物寂滅的蒼茫景象裡,於一塵不染的天地間,於千山萬徑的靜謐裡,獨擁茫茫江天,守一片枯寂。
不孤高於世,不傲然於塵,只淡然於心,超然於物,不困於情,不迷於名利,即使故人相忘,縱萬徑無人,亦悠然自得,快意平生。
餘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
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餘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還可以去湖心亭,看一場雪。
水天晴光交匯,輕盈的雪花,落在晶瑩的湖面,璀璨如星子,點綴著蒼穹的倒影。
天地茫茫,上下一白,一爐一茶,一人一天地,青煙嫋嫋,飄蕩於天地之間。
湖天一色,迷濛空遠,一葉孤舟,無岸無渡,無慾無求。
兩種風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
一剪寒梅,踏清風而來,倚冷月而開,枕寒水而香,穿過依依古道,清絕於紙上,遒勁於翰墨沉香裡。
踏雪尋梅,疏影暗香,或聚或散,或綻或掩的梅花,輕舞於冰雪的夢囈裡,傲然綻放於風雪中,帶著今生的鳳願,帶著隔世的梅香。
冬,蕭瑟了所有的生命,寂寥了山水諾言,蒼白了所有語言,靜守清歡,等待季節的輪迴。
煙火人間,光陰闌珊,年華的腳步,漸行漸遠。
人世的繁華滄桑,榮枯冷暖,離合幻滅,都在淺淡的光陰裡離我們而去。
無論歷過多少滄桑,看過多少離合,即使時光荒蕪,都不該動搖我們對生活的信念。
人間風光那樣現成,春柳秋月,綠蔭敲窗,紅葉滿徑,留不住的,是轉瞬即逝的年華。
天已寒,歲已暮,在浩瀚清澈的冰雪裡,隨了流年,閒庭信步,看時光安暖,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