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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行萬里路 攝影丨曹新慶

北方的冬天,取暖是除了吃穿住之外最重要的事。我小時候,家裡經濟條件差,不只地裡打的糧食少,能燒的柴禾也少,冬天很少有人家生爐子,寒冷的冬天只能捱著。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吧,記憶中的冬天總是那麼漫長。只在過年那兩天,父親才捨得點著棒子瓤燒炕爐子,炕爐子在炕的一側,凹進去寬、深一尺左右,與炕同高,下面側立起兩塊磚,煙道經過炕體與屋頂的煙囪相通,炕爐子熱炕快,可是提高屋內溫度卻不大管用,那時只要能見著火我心裡就暖和了許多。

按老家習慣給煤叫炭,燒炭暖和,還能做飯,真是一舉兩得。但燒炭是要花錢的,那時候能燒炭取暖的都是村裡條件好的主兒。後來,燒炭的人家逐漸多起來,我家也陸續燒過油渣、燒過鋸末,但一直沒燒炭,我從心裡羨慕那些人家。不管外面多冷的天,一進到炭火屋裡,可真是暖和,能燒上炭,那家裡人可真是享福了。炭燒起來可真旺,大大小小一塊塊被燒得通紅,紅得發黃,讓人不敢正眼看,靠近了,一陣陣熱氣直逼你的臉,有時連爐膛壁都紅了,煙囪也紅了一大截。就連那發黃的有些嗆人的煙味,我聞起來都是香的。到人家串門,看到主人熟練地用爐鉤捅著爐底,爐灰伴著火星紛紛落下,火苗立刻“忽”地一下竄上來。我感覺很好玩,也想拿起爐鉤試試,主人看到了就立即喊住我說:“你不會弄,別亂戳,會戳滅了。”我趕緊悻悻地放下。

我從小就格外怕冷,每年的冬天對我來說都是那樣難熬。我習慣把手揣在棉襖的袖筒裡,把脖子縮排衣領,喝湯時伸開兩隻手把大白碗捧在手心裡轉著喝。手冷、腳冷,身上也冷,禦寒的好辦法就是脫鞋上炕,我喜歡把腳伸在被子底下,趴在炕蓆上寫作業。晚上早早鑽進被窩,把棉襖、棉褲搭在被子上,襪子壓在枕頭下,這時候是一天中最溫暖愜意的時候。同時心裡也為明天的起床而擔心,因為早上穿衣服太涼,看著窗戶上晶瑩的冰花,不知要鼓多少次勇氣,才肯離開那溫暖的被窩。那時我常想,等家裡燒上炭了肯定就暖和了,就不會再像這樣害怕起床了。

我工作的那年冬天,家裡終於燒上了炭,從此屋內不再像原來那樣寒冷,晚上我看著映在屋頂的爐火滿意地入睡。父親喜歡坐在爐子旁邊,他總說屋裡很暖和,隔一會兒他就要掀起爐蓋看看炭火旺不旺,即使火旺,他也要用火鉤輕輕敲幾下爐底。

二十多年以後的今天,一個普通的冬日,外面寒風瑟瑟,室內溫暖如春。我穿著輕便的單衣站在寬大的窗前,撥弄陽臺上長勢正旺的花草,望一眼遠處的蕭瑟,我一直不敢忘記渴望燒上炭火的那些年月。

作者簡介:行萬里路,墾利人,70後,愛好多而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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