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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沉沉。窗內,一片寂寂。關了電視,停了單曲,今夜,悄然無聲,唯依稀犬吠刺破夜空,與時鐘滴答應和著。

或許是從小在鄉下長大,對夜有著不可言說的迷戀。每當夜幕初起,就會在家門口對著夜色張望,盼著媽媽熟悉的身影從暗黑裡走回,也盼著爸爸洪亮的歌聲從靜寂中傳來。有時,甚至坐在門坎上沉沉睡去,任夜風吹拂,任涼意侵襲。

兒時的我很少離家。那年夏天跟著喜歡我的知青阿姨回到了她位於城裡的家。那是一所古色古香的學校,樹木蓊鬱,花草繁茂,小鳥啁啾。白天的我,徜徉在校園裡,聆聽著書聲朗朗,深嗅著筆墨紙香,幻想著自己學習的模樣。可誰知,當夜色合圍,當星星眨眼,盯著沉沉的窗外,白日裡的亢奮與欣喜消逝無影。我悄然走出屋外,在院子裡一動不動,默然淚流,唯一的願望——立馬回家,一任大人們輪番上陣,輪番哄勸。

讀高二時,因學習緊張,我開始了斷斷續續的住校生涯。或許是慣性使然,當疲憊了一天,回到寢室,燈火熄滅,我又開啟了戀家模式。瞪著低矮的蚊帳,聽著室友的夢囈,我默默地放飛著長長的牽掛:媽媽是否還在燈下忙碌?爸爸是否還在田邊檢視?弟弟是否還在寫著作業?因思念太濃,從不撒謊的我常以各種理由回家轉,任可愛的班主任苦口婆心百般勸慰,倔強的我意志如鐵歸心似箭。

上了大學,離家千里。獨在異鄉為異客,不逢佳節也思親。夜色裡,踟躕在樟樹林;星光下,徘徊在曲徑上。那路燈的幽微,拉長了瘦弱的身影;那悠然的蟬鳴,刻錄下喟然的嘆息。一封封郵件,裝入了燭光下的字跡;一行行詩句,綴滿了月光裡的牽繫。每日最盼望的便是郵件的分發,那熟悉的郵戳熟悉的字型總能熨貼遊子的期待。若幾日千呼萬喚尋不得,那必會是悵然若失,忐忑不安,甚或嗔怪不已,儘管知道遠方並沒有將自己遺忘。

那年在外培訓,時間稍長,思念更長。走在繁華的都市街頭,看著燈火璀璨,聽著人聲鼎沸,拍著夜色闌珊,我驀地想起了夜空的另一端,那千里之外的故鄉,千里之外的親人。於是,一次次把“影片”線上,一次次把照片“微信”。吃的喝的逛的,看的聽的想的,都在夜色中敲進了@裡。茫茫的夜,濃濃的思,化成了一縷細細的線,連在了都市和家裡。

這幾天,因著疫情,許久沒見著媽媽了。她老人家正配合防疫的需要,堅守在疫區,堅守在郫都。牽掛的我只能一次次把電話撥起,把關心傳遞。聽著媽媽爽朗的笑聲,看著窗外依稀的燈火,思念在無邊的夜色裡漫延,浸潤,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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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窮人活該窮?那是你不懂,有些人的人生不允許他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