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美文>

張炎

告別深秋,冬至便裹著寒衣,牽著初生的陽氣降臨人間,一元初始,永珍更新。身在他鄉的遊子朝著老家的方向駐足眺望,隱約間看到了土灶前忙碌的母親,聞到了冬至果的香糯味道。

在我的家鄉,冬至是堪比春節的日子。這一天,大家從四面八方趕回家中,準備各色祭品上山掃墓祭祖“做冬至”。冬至果是必不可少的祭品,也是團聚的家人必備的點心。每家每戶會選擇自己親手做,時間太趕的則會去農貿市場直接採購。按照老人的說法,冬至是一年之始,晝短夜長,吃冬至果可以辭舊迎新補陽氣,祭冬至果則能給逝去的親人帶去塵世的煙火氣和新年第一縷陽光的溫暖。

小時候,父母不管再忙,我家都保持著做冬至果的傳統。提前一天,母親就開始為冬至果做準備,她會拿著自家種的糯米和粳米,趕到加工廠裡碾成粉,去菜地裡拔長蘿蔔,去雞窩裡撿雞蛋,到市場裡買豆餡兒、肉末。冬至一大早,母親首先會取出糯米粉和粳米粉,以六比四左右的比例加溫水攪拌均勻,揉捏成粉團後放在邊上醒粉。然後準備三種餡料:素餡是將蘿蔔去皮刨成絲炒熟,雞蛋煎成餅切成末,拌在一起;葷餡是豬肉末中加入蔥末用醬油食鹽等調好味;甜餡則是買來現成可用的豆沙餡兒。最後,母親會將醒好的粉團分成小份,擀成一張張麵皮。

一切準備妥當,我們這些孩子也派上了用場。大家靠著母親左右排開圍在八仙桌旁,左手拿麵皮,右手則從盆裡摘餡,各展所長,或揉或捏,做出來的冬至果有狀如大號湯圓的,有形同餃子的,雖然不正宗,只要餡料包得嚴實,我們就很得意。母親做的是冬至果傳統模樣,她會捏攏放進餡料的麵皮,在收口的時候捏出小尾巴,外觀白色,底部橢圓,頂部點綴上胭脂,整個果子狀如荸薺,樣子很是漂亮。

冬至果可以上鍋蒸後,母親會在鐵鍋裡倒入半鍋水,放上蒸籠,將冬至果圓周地排好,蓋上蓋子蒸。我會自告奮勇給灶爐裡添柴,木柴經燒,大火熊熊,水燒開了,蒸上十來分鐘香味就傳了出來。我總是嚷嚷:可以吃了麼,可以吃了麼?母親說不要急,再等等。再等十來分鐘,勾起我饞蟲的冬至果終於可以出鍋了。

顧不上燙,性急的我抓了一個就往嘴裡送,結果被冬至果餡燙得伸長了舌頭,使勁地用手扇風。稍微吹涼的果子極富韌性,有咬勁,咬一口甜餡的甜糯,素餡的鮮香,葷餡的流汁,吃進肚子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

嘗過鮮,母親可就不允許我們再打冬至果的主意。這些果子要和其他祭品一道裝盤,拿到陵園裡、祠堂中祭祖。祭祖儀式完畢後,大人才會將冬至果分給孩子們品嚐。

時光飛逝,我們長大成人,一直在外打拼。母親年歲已高,只有得知我們全都回家時,才會起早做冬至果。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今年冬至還是回不了家,也嘗不到母親親手做的冬至果。但是那甜香軟糯的感覺一直留在記憶深處,那熱騰騰、暖融融的幸福味道不曾遠去。

主編:筆墨舒捲

達州廣播電視報(達州新報)《鳳凰樓》副刊選稿基地。

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6
最新評論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生活中,切不可傷害三種人,影響後半生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