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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是去過江南的。我應該是站在竹林間的河岸上,河裡慢慢飄過來一條小船。那條船上坐著一位古裝打扮的長髮飄逸的女子,微頷著頎長的脖子,移笛在唇邊。一首幽咽嗚咽的曲子在月夜裡的小河邊散開來,透過竹林,飄向山上的松樹中。河上的輕霧,山上的青雲,背景下,那條船划過來,慢慢地向高高的石拱橋駛去。我的腳下是潤溼的通向竹林的石板路,有墨綠的藤蔓垂下來,掛著水滴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著。那女子的倩影伴著笛聲漸漸遠去,而這首曲子卻久久地在我耳邊迴盪。

現實是,我沒去過江南。這些年有很多的機緣,不知是我刻意迴避,還是上天的安排,都錯過了。

跟網友靜的初識應該是七、八年前,我們在一個論壇灌水,偶爾貼幾篇自己的文字,互相交流著,調侃著。文字都是我們的心理醫生,我們雖都不靠它吃飯,卻都懷有一顆敬畏的心,小心翼翼地編碼一些乾乾淨淨的方塊字。人是需要文字撫摸與慰籍的。文字能感知生活的冷暖,能讓人感受到對生命的敬畏。我們在文字中找到了默契,很美的感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古人講的那種高山流水。

靜的文字如同開篇我寫的江上女子那樣,雋秀而不華麗,真誠而不浮躁,清新而又脫俗,每次讀起她的文稿,都會覺得如一泓清水緩緩流過心田,讓人沉靜而安適。她的文字有一種我無法企及的那種唯美的境界。

其實聊,不一定要燭光下的紅酒,也可以不是咖啡或者茶水,甚至豆漿。

我在詩歌裡說,我想栽下一顆樹,成全心中的風景。靜看了後,說有很多人走過她居住的城市,仰慕她的才學要見一面,她都回絕了。問我什麼時候到江南走走,她願意打破常規。還說最好和家人一起來,她願意讓我們到家裡做客,榮幸地向丈夫和兒子還有朋友介紹我和家人。我說了謝謝,但告訴她我不會去見她,如果她有機會來我的城市,我也不會跟她見面。我們的緣分是在網路上。現實裡,路過是緣,錯過也是緣,相互敬重、默默仰慕也是緣。幸運的是,她明白了。

我自小在北方的海邊長大,江南一直是自己心中的美夢。但我知道這一生,很難再帶有少年的心情遊歷江南,去見那位或許已經跟我一樣一點點老去的江南才女了。我曾經寫過一篇《江南心結》。那裡的結語或能表達此時自己的感受:

“其實江南又能如何?我已習慣了北方的渾厚與大氣。江再長,也不過是條小河,湖再大,也還是個水塘,哪裡有波濤洶湧的海的壯闊與峰巒疊嶂的山的宏偉?竹是美的,比較起擎雪的蒼松,仍然少了些顏色。雕琢的江南,應該託不起我內心漂泊的夢,小橋流水,雅音古韻,消磨著人的豪氣。生在這樣一個混濁的世道,誰還會靜下心體味來自生命深處的美感。如果現在讓我選擇,可能會更留意西北,或者青藏,畢竟骨子裡,我還是在尋覓一份古樸與蒼涼。但我又離不開海。這就叫人生長恨、水長東。”

靜曾經問我那棵樹的意義,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或許它是海涅的達吉亞娜,或許是保爾的冬妮婭,亦或是藏巴小夥子心中的卓瑪,陝北漢子心中的蘭花花。那其實就是個夢,每個人心中都有,就像海子在海邊的房子,或許。

心情就是風景。只要有緣,風景就在心中。江南心結,或許是靈魂深處那片最柔弱的地方,不願意觸及,是怕帶來太深的思索以及傷痛,不願意經歷,是怕真正經歷了卻帶不來期望中的美麗與感動。

2010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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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那年,未來遙遠得沒有形狀,我們單純得沒有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