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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言:機會是專門給有準備的人的。一個明智的人,總能抓住機會把它變成美好的現實。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這說的是機會,不是機遇。

機遇是說一個身懷利器有準備的人,逢到鋒芒顯露的機會,又遇到生命中的貴人實現了抱負和理想。我的理解是,你有準備,又碰到了機會,如果沒有貴人助力,照樣是不行的。

不信?請看我的經歷,足以詮釋之。

1973年,抗爭無果,我從陝南勉縣來到鐵一局學校任教。

有人覺得,從風吹雨打的築路施工工地來到西安工作,在街市繁華的大城市裡生活,那是絕大的好事。

可是,我不願意。為什麼?

我不願意當老師。我覺得學校的人生舞臺太小,當一個整天和孩子們打交道的人,限制了發展,無法發揮我的才幹。

高中畢業時,不是你自己報的華東師大嗎?

是的,不錯。當初,高中畢業時,是我自己填的報考志願。但是,這不代表當時我就做好了當教師的思想準備,更代表我是多麼喜歡當教師的。

那時候填報志願,是抱著不管什麼學校能考上一個就不錯了的想法。因為,不管什麼學校能考上一個,那就是一個大學生了。幾年後畢業,國家安排工作,就是一名拿工資的國家幹部了。如果什麼學校都沒考上,那就必須回鄉務農,成為一個像千萬農民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成為一天掙不了幾毛錢的生產隊的社員。或者做成一個挑擔推車的販夫走卒,或者成就一名引車賣漿的小商小販。一個農民或小商販之流,絕對是一介草民,社會底層。這些人和一個大學生,一個未來的吃皇糧用國庫的國家幹部相比,那絕對是兩個天地的人。所以,那個時候的想法是,不管什麼學校能考上一個,那就是鯉魚跳了龍門,烏鴉變了鳳凰,還管他什麼師範不師範!

其實,人都是這樣,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那時候尚未對當教師有多麼反感。自古以來,為人師表,設帳授徒,也是大多數讀書人的出路。即便做個村學究,在氓之蚩蚩的芸芸眾生之中,也是頗受人尊敬的。聽說過,在過去的農村,有老師教過的學生結婚辦喜事,都是必請老師赴宴席的。而老師卻不必隨以重禮,手提兩斤紅棗足矣。那時,老師的秀才娘子也常常被學生稱之為“師母”。高中畢業時,我已經十九歲,春衫俏簿,情竇初開,心中也有了暗戀的可人。為個人前程,手提教鞭,登上講臺,做個老師,為自己掙個師字,也為給心上人掙下個師母的稱呼。有了這一份尊寵,也是聊可自慰的。

老天垂青,我一不小心就考上了上海華東師大。當時,華東師大是座頗有盛名的高等學府,當時在教育部,北有師大、南有華師大之說。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十九歲的我來到東方明珠的大上海。“男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在大學唸書期間,我也是足夠努力的,我刻苦好學,孜孜不倦徜徉於書山學海,真的是以勤為徑,以苦作舟。雄心壯志薄雲天,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憑著幾分天資聰穎,得老師們看重,聽說繫上曾內定我畢業後是要留校任教的。但世事難測,由於**,我們六八屆的同學就都服從了“三個面向”,我做大學老師的希望也就夢斷黃粱了。

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到鐵一局。在一個風雪瀰漫的日子裡,我只身奔赴天山北麓風情異域的烏魯木齊,旋又從這一邊陲重鎮來到一片孤城、雄關巍峨的嘉峪關。一年後,國家修築陽安戰備線,我又隨著修建鐵路大軍,來到陝西,為修建陽安線轉戰在陝西南部的山山水水間。流年浪跡,我讚歎祖國西部的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也曾流連於“含煙帶月碧於藍”、“石黛碧玉相依依”的嘉陵江畔,我憑弔過定軍山下萬古凌霄一羽毛的諸葛武侯之墓,在1101西線指揮部和漢中火車站工作時,也無數次倘徉於陝南小城勉縣、漢中的旖旎風情,我曾頗為感慨地登上黃忠斬夏候淵的小山,也輕輕撫摸過馬岱斬魏延處的石碑。我和許多鐵路工人一樣卸石碴、扛枕木,起道撥道砸洋鎬,五年浪跡荒原的風風雨雨,磨礪著我青春的身心,也重塑了我的靈魂。大西北的粗狂豪邁洗滌了我原來的書生氣,在崢嶸激盪的歲月裡,使我認識了社會和百態人生,它不僅開闊了我的眼界,宏大了我的胸懷,提升了我的氣質和情操,增長了我的見識和膽量,更重要的還在於它也讓我認識了我自己,我寫文章的能力。

在1101西線分指揮部,我除展示了自己的寫作才能而受到領導和同志器重之外,在政治上我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那就是,我入了黨。

入黨對我來說,是人生的一次蛻變,是生命的一次飛躍。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揚長避短是人生的智慧,一個文采斐然又入了黨的知識分子,我自然而然地想要規劃個人的未來。我有許多憧憬,但都沒有想到還要去學校當教師。

陽安線通車後,西線分指揮部的使命就完成了。我是從新運處抽調去的人員,我自然應該回新運處。這時,要成立安康鐵路分局,負責人是曹昆之。曹昆之在1101西線分指揮部是副指揮長,曹昆之不僅十分欣賞我的才幹,而且也十分喜歡我這個人。他想讓我到他主管下的安康分局宣傳部工作,科員至少就是副科級,我也願意追隨這位慈眉善顏的老領導。

可是,安康分局在和一局談判中,一局領導就是不放我。因為我那時因寫文章而有些名氣。

我為薄名所累呀!

去安康分局無望後,我準備回新運處。我找到新運處政治部主任於榮祥,打聽回新運處後的安排,於榮祥告訴我,讓我到黨委處當秘書。我覺得領導還是比較器重我的,黨委辦公室秘書這一職務,不僅清要顯美,而且進入權利中樞,預示著升遷的光明前景。

我對領導的這一安排也是比較滿意的。

可是,就在我即將去報到之時,局幹部突然來了調令,調我到局屬西安學校當老師。

放著一個黨委辦公室秘書不當,去當個中小學老師,孰輕孰重,不言自明。

自古至今,官本位制,源遠流長,有志男兒無不趨之若鶩。我的想法,雖不能明言,卻是無可厚非的。夫志當存高遠,“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東海騎長鯨。”一個男人,應該立志,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候。”我不用吳鉤,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我也沒想過什麼凌煙閣,我只是想充分激發出個人的潛能,取得應該取得的成績,也得到社會的承認而已。

我抗爭了,我拖了幾個月不去報到。然而,新運處的領導為留住我,也幫我抗爭了。

最後,據說,局黨委政治部還專門開會複議過一次,說全域性分配來的大學生中就這麼一個學歷史的,必須要調到學校來。結果,胳膊擰不過大腿,我還是去當了那個螺絲釘。

一天汪丕應找我談話,說打算調我到機關黨委擔任專職副書記。

後來,汪丕應又把我叫到他辦公室。這回不說調我的事了,只說讓我先回學校去,以後有啥情況再聯絡。

這我還不懂?這事又吹了唄!局政治部還是以前的成名唄!

又一次機會,又一次泡湯!一切希望和夢幻都煙消雲散。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晚上,心中悲愴,杯酒自娛。“陟彼崔嵬,我馬虺憒,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陟彼高崗,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我抓了機會,而機會它不抓住我,我有什麼辦法!命運在作怪!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合奈若何?這個教圈,我是跳不出去了,一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什麼是望洋興嘆?我只有望洋興嘆!“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人之無奈時,總愛說命運,可是,我能自我麻醉嗎?我不能!因為我很清醒。落寞情懷,我只是無奈。陳子昂不也很無奈呀!“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心情是這般蒼涼和憤悶。“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誰認我呢?認識我又能咋地?西出陽關無故人。哪裡有我的知己?哪裡有我的貴人?我的陽關在哪裡?楊柳岸曉風殘月,哪裡是我的曉風楊柳岸?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我生命中的貴人呢?你在哪裡?

我不能就此消沉!當下龍門未開,呂梁未發,我還需積蓄力量,等待天時。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三千越甲可吞吳!有朝一日,我定能鯤化為鵬!

那晚上,我真的喝醉了一次。

後來,學校又派我去農村當知青帶隊老師。

帶知青結束後,我調到了局黨校任理論教員,我總算不和小孩子們打交道了。

再後來,黨校搬遷,我趁機又調回了新運處,擔任處辦主任。

從此,跳出了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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