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母親已步入耄耋之年。

隔屏，相對。

她眸裡充滿惜愛，充滿撫愛，充滿關愛，充滿柔愛，充滿垂愛，充滿疼愛。

慈祥的母親。她孩子般的笑容，很燦爛。

我知道，於我，母親除了愛還是愛。

雙手捧著手機，對著屏中的母親，我重複著一句話，很耐心。像兒時母親對我一樣，直到她聽懂聽清徹底聽明白為止。下一句話的溝通，我看著她的眼睛，依然如此。

②

歲月無情。

無情的歲月蠶食了母親的耳聰。

望著她浮腫的眼睛，霜染的銀髮，枯樹皮般的手背，結滿老繭的手指，還有，歲月種植在她臉頰上的皺紋，一條又一條，如刀刻。

她的笑很開心。慈愛，自然流露。從眸子裡溢位的暖意，抖落在深淺不一的皺紋間。

要歷經多少滄桑多少磨難多少風雨，一張如花似玉的面頰才會這樣，皺紋滿布。

心中湧上一陣悲哀。

一顆清珠，不用刻意醞釀，於內心瞬間凝結，自眼眸滑落。

一幅畫面，浮上心頭。

舊年舊景舊事舊夢，新知新味新愁新嘆。

③

冬至，回味。

雪陌。

長長的雪陌。

一樹一樹的梨花，開滿枝丫，好美。

純白的世界，素白的色彩，單調的景象，賦予世間多少純美的親情。

那年的冬至，情結交織，雪花開了，撒落眼前。

一高一矮，大手牽小手，溫馨入心，風雪陌上母女情。

那年冬至，飛雪披衣，寒風入懷，腳下冷冰，眉睫落雪。母親一手牽我，一手提著我愛吃的豬肉，只為冬至當天，她的孩子們能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餃子，哪怕冰雪封山，哪怕寒風徹骨，也得到山上公司（商店，兒時稱呼）割回肉。

④

心筆染墨，傳情箋上。

這個冬至的到來，我該用什麼來詮釋一種愛，一種世間最珍貴的愛呢？

腦海，依然是青春的母親和衰老的母親影子切換的畫面，她的叮嚀聲被歲月的風沙洗滌，由清脆的天籟演繹為蒼老的沙啞。

踏雪慢行。昨天的母親牽我手說，路滑，別摔倒了，到家就包餃子，冬至得吃餃子，不然耳朵會凍掉……

今天的母親。

今天的母親遠不如昨日。

⑤

今天，隔屏的母親，用滄桑的笑容，不忘叮囑我，冬至到了，餃子得吃。

母親，唯恐怕我冬至這一天不吃餃子，凍掉了耳朵。

這美麗的謊言，在我內心存活了十幾年啊，蘊藏多少母愛在其中，我知道，這謊言從我兒時的記憶生根，至今日……

作者簡介

紫蝶，原名張宏娟。中國詩歌學會會員。第二屆“中國龍棲地散文詩”等全國文學大獎賽獲獎者。作品發表在《溼地文學》《中國魂·散文詩》《21世紀散文詩》《中國散文詩研究中心》《世界華文散文詩年選》《神州散文詩》《中國散文詩人》《廣西散文詩》《貴州散文詩》《詩人榜》等紙刊和微刊。有作品入選多種散文詩年選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