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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愉快的夢跟其它的夢一樣,也是慾望的滿足。一個受壓抑的無意識慾望,它的滿足會使做夢者的自我感到不愉快,卻利用白天不愉快的殘痕提供的機會,支援其不愉快的經驗進入夢中。

在這一類夢中,無意識與意識(即被壓抑的內容與自我)之間出現裂痕。受壓抑慾望獲得的滿足感如果特別充分,就會調和白天殘痕留下的不愉快感情,在這種情況下,儘管夢一方面滿足了慾望,另一方面滿足了不愉快的感情,整個夢的調子還是比較平和的。

睡眠中的自我也可能在夢的形成中起著更大作用,對受壓抑慾望的滿足表現出強烈的憤怒,就會在焦慮中將夢結束。因此,不愉快的夢和焦慮的夢跟那些直接得到滿足的夢一樣,其慾望獲得滿足的程度是完全一樣的。

不愉快的夢也可能是“懲罰”的夢。應該承認,瞭解這些夢可以為我們的理論增添新的內容。這些夢仍然是一種無意識慾望的滿足,也就是說,做夢者有一種受懲罰的意願,這是因為,他有一種被禁止、遭壓抑的慾望衝動。

在懲罰的夢中,其願望雖然也是無意識的,但它不屬於被壓抑的材料,而是屬於自我。因此,懲罰的夢表明,在夢的形成中,自我參與的程度要比我們設想的大得多。

如果我們將意識和無意識的分類法改為自我和壓抑的分別,也許可以把夢的形成機制說的更清楚些。一般來說,懲罰的夢不一定是白天不愉快意識的殘痕,恰恰相反,這一殘痕也可能帶有滿意的性質,不過是一種被禁止的滿意。

因此,懲罰的夢的主要特徵是,構成夢的慾望不是來自被壓抑的無意識慾望,而是一種反抗壓抑並屬於自我的懲罰性慾望,雖然它同時仍然是一種無意識(即前意識)的慾望。

我想引用自己的一個夢來說明上述內容,特別要說明的是,夢的活動是怎樣處理頭一天不愉快預期的殘痕的。

這個夢的內容:“剛開始不太清楚。我對妻子說,我有一個訊息要告訴她,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她感到吃驚,表示不願意聽。我向她保證,這件事是她樂意聽的,並告訴她,兒子收到寄來的一筆軍官伙食費(大約5000克朗?)……勳章……分配……我和妻子走進一個小房間,像是儲藏室,去找什麼東西。突然我看到兒子了,他沒有穿制服,穿著一件緊身的運動衫(樣子像一頭海豹?),頭上戴一頂小帽子。他爬到食品櫃旁,那裡有一個籃子,他好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放到食品櫃上去。我喊他,他不答應。我似乎看到他的臉上纏著繃帶。他正在把什麼東西塞進嘴裡。他的頭髮變成灰色的了。我想:‘他怎麼疲憊成這個樣子?他裝假牙了嗎?’我正要喊他,就醒了過來,但不覺得焦慮,而心臟卻跳得很快。這時是夜間兩點半。”

我不可能記下全部分析,只能解釋幾個要點。頭一天不愉快的預期是產生這個夢的原因:我們有一個多星期沒有收到在前線的兒子的資訊了。可以看出,這個夢的內容是表示,相信他已經受傷或者陣亡。

夢的開頭用了一些相反的想法來替代不愉快的東西,如寄錢、勳章、分配等等。實際上有一筆錢是我行醫得來的,這是一個愉快的事情,在這裡被頂替了。但這些努力都歸於失敗,妻子猜想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因此拒絕聽我的話。

夢的偽裝是不完全的,隨處都有被壓抑的想法暴露出來。如果兒子陣亡,他的戰友會把遺物寄回,我會將它們“分配”給其他孩子。勳章往往是頒發給陣亡軍官的,因此,在夢的開頭就直接表達了本想否定的事情,儘管慾望的滿足是以偽裝的形式完成的。

我確實還說不清楚,為什麼我會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不愉快的想法,其動機力量何在。在夢中兒子並沒有倒下,而是表現為“爬向”。實際上他是一個優秀的爬山運動員。

他沒有穿制服而是穿運動服,這意味著:我現在擔心他出意外的地方是他以前發生過的,一次他在滑雪中摔斷了大腿。另一方面,他的打扮看起來像海豹,這讓我聯想起一個年齡更小的人,我的外孫,十分活潑可愛;而灰色的頭髮讓我想起外孫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女婿,他曾打仗受過重傷。

……地點是一個儲藏室和那個食品櫃,他想從裡面拿些什麼(夢中是他想放些什麼到食品櫃去)。這讓我聯想起自己兩三歲時的一個意外事件:那也是在一個儲藏室,我爬上一個小凳想去拿食品櫃或桌子上好吃的東西,結果小凳翻了,凳腳碰打在我的下顎,我的牙齒幾乎都給磕掉了。這個回憶帶有一種警告的想法:“你該當如此!”

這似乎是對作戰勇敢的戰士一種含有敵意的衝動。經過更為深入的分析,我終於發現,我隱藏的衝動竟然是在我兒子可怕的意外事件中獲得一種滿足,這也許是老人對年輕人的一種嫉妒。如果不幸事件真的發生,那種痛苦的感情可能在這一被壓抑的慾望滿足中得到某種安慰。

——夢的解析

【本文摘自《弗洛伊德自述》(黃忠晶等編譯,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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