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時刻」主題徵文 二期#

圖：配圖網路侵刪

導讀

葉楠本篇文章是為一個朋友代訴心聲，今夜冬至在微微的酒意裡，我走進了他的故事裡。

他說

文由心動，在古代著名詩人的冬至詩中，我最喜歡的是唐代白居易的——

十一月中長至夜，三千里外遠行人。

若為獨宿楊梅館？冷枕單床一病身。

人生際遇、感同身受，在大自然的春夏秋冬交替裡，冬至是數九的開始。



一句數九寒天……包含了人生的百態。

今又冬至，又見雪紛飛

還記得那年的冬至，在故鄉鄰縣的一個縣城，在一間偏房的廚房裡，兩對二十多點青年男女圍著煤爐而座，鐵鍋裡，五花肉打底、一條胖頭魚在湯中跳躍，配菜有豆腐、青菜。

一瓶高粱酒、二瓶飲料，在“生日快樂！”聲中，在流行歌曲《故鄉的雲》歌聲裡……

我21歲的生日晚宴在歡快地進行著，那夜廚房外大雪紛飛，那夜我一點也不冷。

酒瓶見底了，飲料也喝完了，煤火爐上鐵鍋裡的菜也吃完了。

同為縣城鄉鎮企業打工的兩個朋友回去了。

我微醉間躺在床上，她推門進來了，手上提著一個紙袋。

滿臉紅紅的開啟紙袋，拿出來的是一條長長的黑色毛巾。



她說：“給你織的毛巾，是生日禮物哈。”

很多年過去了，那悅耳的、那含情脈脈的……聲音總在我耳邊響起。

那年那月，我為那條毛巾感動。因為她那一點工資每一個月沒到發工資時，就提前支走給家裡，她有一個多病的爸爸，有兩個上學的弟弟。

沒有錢在生理期裡，自己動手做墊子，生理期因為低血糖，沒錢喝上一碗紅糖水暈倒過……

她才剛剛滿十八歲不久，我卻在春天時剛剛在車間見到她就愛上了她。

庭院深深深幾許……在那年那月我們不約而同地在：工廠長滿青草的簡易車間門前脫口而出。

多年了，我很後悔為什麼當時要用摯熱的眼光追尋著她？

在家長、親朋好友的眾口一詞的反對聲中，固執地堅持著我倆的愛。

（我家在條件不好的山區，她家在縣城的旁邊，她完全可以嫁到縣城裡人家。）

在這場甜蜜而又痛苦的愛戀裡，秋去冬來，我們約定了等她22歲後，若家裡人還反對，她到時就私奔我家。

那夜冬至，那夜雪紛飛。

可那夜我一點也不冷。



圍在我脖子上的毛巾，讓我眼中含淚。

我一遍又一遍地追問：買毛線的錢從哪裡來的。我怕他是借的，那樣我要想法還給人家。

可她卻反覆說不是借的，讓我放心戴圍巾。

還在我耳邊耳語：一生一世圍著你。

冬去後，春寒才凍僵了我的心

那年的數九寒天，在她的圍巾溫暖下，我一點也不冷。

春天來了，可我生命中的倒春寒卻從此再無春天可望。

就在那個春天的陰雨天裡，她42歲的爸爸在醫院病逝。

在她爸爸的靈堂上，她媽媽雙腿跪在她的面前，哭著要求她，嫁在附近幫媽媽照顧家兩個弟弟……

她含淚答應了。

後來她託她表妹給我送來了一張紙：

忘了我，從此不相思，從此不相見。

她表妹流淚滿面地告訴我，她給我織的毛巾，是夏天時在縣城賣冰棒積攢下來買的毛線織的。



當著她表妹的面，我壓抑不住放聲而哭。

想在那炎炎夏日，一個清秀的十八歲的姑娘，推著笨重破舊的腳踏車，沿街叫賣冰棒，只為賺取每概冰棒的5分錢。

從此那條毛巾我再也沒有圍在脖子上。



我向她表妹承諾，我會離開縣城，遠去他鄉幾年。

在這期間只求她表妹能告訴我她的訊息。

我去了他鄉，第二年的秋天，她表妹說在她媽媽以死相逼下，她出嫁了，嫁在縣城附近。

她表妹說：以後別問我她的情況，我不會說了。

我知道是她的意思。

從此天涯相望不相知。

日子過去快三十年了，天命難違。

這麼多年在親人的不理解裡，我過著：我亦飄零久。



好在有弟弟生了兩個侄兒、一個侄女，沖淡了對父母的愧疚感。

在歲月的紅塵裡，餘生可數，逢冬至想起白居易的：若為獨宿楊梅館？冷枕單床一病身。怎麼不會感同身受？

寫在後面

望著朋友，我久久無語，這些年來朋友間多人勸說過他，可他卻執意地單著……

以前知道他曾有過苦戀，我們曾要幫他打聽那個姑娘的後來，可在他的堅決反對中作罷。

未曾想到他歲月深處的冬至夜，有過那樣的一條圍巾……

想起以往他酒醉後的喃喃自語“我不後悔遇見你，只要你過得好……”

今夜才知道他心中有心愛的姑娘，推著腳踏車賣冰棒的畫面……



朋友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在他的夢中：只願那姑娘冬至夜裡身在溫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