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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臨的雪

我似乎剛備足了語言,雪就匆匆從天飄落。

白色的群蝶,仿若春天的一個夢幻,讓寒風吹了一遍,又吹一遍。

曠野上,遺失的糧食無法歸倉。

我在遠處,看著雪花一片片將其掩埋。

鳥雀,一直等在那塊空地。它們不用耳朵傾聽。風乍起,它們偶爾驚叫,把我的自言自語悄然抬高。

後來,我乾脆緊閉嘴巴和它們對視。

語言的輪子,在雪地裡突然打滑。進入耳裡的最後一點聲響,彷彿讓我置身於一個容器中。

那裡透亮,但沒有出口。

沒有任何動靜,也聽不見心跳。

光陰,彷彿也在那裡突然停頓。即使我感到愉悅,也不能冒然說出。

早早來臨的雪,是幸福的。

如我寬闊而遙遠的鄉村,會因恬謐而感到無比滿足。

細微的傷

就這樣慢慢飄吧。天之下,我和某些人一樣,註定要隱姓埋名。

這些輕舞的花朵,旋出了冬天的韻致。

趁天色尚早,我要偷偷開啟身體裡的暗箱,再踮起腳尖奔著她們而去。

黑夜仰起臉,燈和雪花的影子,瞬時模糊。她們不說話,我也不說。這樣,大地就靜了。

雪花,飄落下來。落在你的眼裡,那麼多;落在我的手裡,那麼少。

不想說這是虛幻的。她們一朵挨著一朵,美麗、神秘,讓我暫時忘卻人間的醜陋。我一直在揣想,在暗夜,在凜冽的寒風裡,她們是怎樣的執拗,在窗玻璃上綻開笑容。

這些薄薄的斑點,彷彿細微的傷。慢慢的,我發現夜色空了,唯一一次,我輾轉難眠。

默數完一百隻羊,我就可以摸到你的呼吸了。跟窗外的黎明點了點頭,其實你已經走遠,天空為什麼還不平息。

我不再歌唱你的白,你的明亮與純淨。飛翔的快感,讓河流吞雲吐霧,讓靈與肉徹底相融。

這些潔白的小生命,在新鮮的陽光下,會哭泣麼?

從此刻開始,我覺察到了莫名的脆弱。

情柔似雪

下雪了,遠方的你在幹什麼呢?望著窗外被雪花照亮的屋頂,那個烙痕般的影子,從我的腦海飄出。

破繭而出吧,白蝴蝶,靈性的蝶。思與唸的折磨,如一條湧動的暗流。

我無處漫溯。那個透亮的雪夜裡,花香神秘地飄來。在我的嗅覺裡,你的味道盛開著。思念,攜裹著一層神秘而清朗的光輝。

那身姿,那微笑,那嗔怒,就清晰地隱藏在時光的深處。

我是你最溫暖的火苗,你是我最柔軟的幸福。

只要守著曾經的約定,一起擁抱生活的陽光,就是來世化蝶,我們肯定不會再相隔千里之遙。

今夜,曼舞的雪花裡,一種激情在我的血液裡奔湧!

冷風席捲著曠野,可我的酒盞,在火焰中燃燒。

此刻,我不醉。也不言說。就做一朵雪花,安靜地綻放在枝頭,露出笑靨。

就那樣爛漫,就那樣溫暖,看時空逆轉。

忘卻夜的黑,忘卻孤寂的文字裡潸然的淚眼。就這樣情柔似雪,和你漫天共舞。

下雪了,遠方的你在幹什麼呢?

山川、河流,都不再歌唱你的白。那些明亮與純淨,那些飛翔的快感,讓山河吞雲吐霧,讓靈與肉徹底相融。

雪地作詩

我想用自己的天真,卸下大地的重負。

要騰空右手,我才能接住一朵雪花。沒想到手心的溫暖,對你卻是一場蒙難。流淚的手指,還一直在指著太陽的方向。

我擔心那一雙黑色的羊皮手套,會捲走這個季節全部的背影……

如果大雪繼續下著,我將赤手堆起兩個小雪人,再從時光裡倒回三十年。

我想用自己的天真,卸下大地的重負。凍僵的手指,還一直在指著那個愛的角落。一場大雪帶來的,又會被大雪匆匆帶走麼?

我意外發現,在雪地上作詩的那隻麻雀,好像多年前曾經與我對視過。

曾經,也下過同樣的一場雪。那時候的雪花,就照亮了一雙熟悉的眼睛,和眼裡獨有的堅毅。

許多同類都膽怯著,都把昔日鋒利的爪子,藏進自己的羽毛。並且,還瞌合著眼睛。

帶著呼嘯的風,雪,繼續落下來。

曠野裡那一行淺淺的詩句,透過晶瑩的草葉,再一次,散發出聖嬰的氣息……

海葉,湖南邵東人,現居婁底。中國作協會員,湖南省作家協會教師作家分會副主席,婁底市婁星區作協主席。作品散見《詩刊》《星星詩刊》《詩潮》《揚子江詩刊》《草堂》《青年文學》《北京文學》《散文詩》等報刊。出版有作品集《凝眸與傾聽》《文字背後的光》《敘說或場景》等八部。曾參加全國首屆散文詩筆會,獲第二屆中國天馬散文詩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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