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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

朱自清在《背影》一文中這樣寫到自己的父親。

接踵而至的變故,讓朱自清家中光景很是慘淡,而他的父親也變得頹唐起來。

晚年的父親,即使病痛纏身,也惦記著朱自清:“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

“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是留在朱自清心中唯一的父親形象。

三年前的那個冬天,我攥著檢查報告顫悠悠的走出了醫院。

陽光灑在身上,第一次覺得冬天的太陽也並不是很溫暖。

我從沒有想過白血病這個詞會出現在我的世界裡,也從沒有想過我會得這個病。

得知訊息的父母匆匆地趕到我生活的這種城市,給我帶來了不少的希望。

在醫院門診大廳,看著父親匆忙奔跑的樣子,心裡莫名的一酸。

小時候,騎在父親肩上,覺得父親是如此的偉岸,而現在的父親,後背已經不再挺拔,隱隱地還有一些駝背。

等到父親辦完手續,找到在醫院一角的我和母親時,我看到了在他臉上的汗珠,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如此晶瑩透亮。

在住院期間,因為母親的腿腳不行,所以父親包攬了一切需要跑腿的事情。

父親怕醫院的伙食我和母親吃不慣,就在醫院和我的出租屋來回奔波。我和母親都勸過他,醫院的飯菜也很好吃的,但是父親依然樂此不彼。

父親在我面前,總是充滿著樂觀。在我難受的時候,會像小時候那樣,逗我開心。

母親告訴我,其實父親看著我受罪的樣子,他比誰都難受。但是他從來只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泣流淚。

父親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燈,在我找不到方向的時候,照亮自己為我找到回家的路

血液科病房內的氣壓很低很低,因為誰也不知道究竟哪天就有人會不在了。

住院後高強度的化療,讓我頭髮漸漸地掉沒了,我每天就只能帶著帽子,才能讓我心裡好受一些。

那天,父親從早上出去後,直到下午才回到病房。進到病房後,他悄悄地湊到我的耳旁:“妮兒,我給你買了個東西”。然後從手邊的口袋裡面拿出了一頂假髮。

“我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和你之前一樣髮型的假髮,就是顏色不太一樣……”

我緩緩地從父親手中接過那頂假髮,看著父親略顯疲憊的樣子,我哭了.

“一樣的,一樣的,爸,你給我戴上吧。”

父親小心翼翼地拿掉了我的帽子,給我戴上了我覺得是這一輩子我收到的最好禮物。

“我的妮兒,還是那麼好看。”父親看著我,高興地笑出了聲。

在治療期間,每當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總會給我帶來生的希望。

所有的痛苦都是生的希望,如果連痛苦都沒有了,那麼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這是父親給我說的話,也是讓我能夠一直堅持下去的理由。

從父親和母親照顧我開始,他們的白髮越來越多,特別是父親,已經是滿頭銀髮了。

後來,經過手術的我,終於可以出院了,

父親拉著我的手,走出醫院的那一刻,太陽出來了,我看見了父親眼角的那滴淚。

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麼的珍貴。

而滿頭的白髮也深深刺痛了我的內心,我多麼希望,時間可以走的慢一些,讓我多看看他年輕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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