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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消愁藥,也是儲愁罐。還未舉杯入口時,杯盞中盛放的是人間俗世隨處可見的悲苦哀愁,各懷愁腸的酒客們寄希望於杯盞中的烈酒可以消弭自己胸中鬱積的塊壘。他們在一番唏噓之後都挽起袖子、舉起那滿杯滿盞的愁緒,杯杯盞盞碰撞在一起,彷彿有什麼東西短暫鬆動又迅速凝結——那是自己懷中冷硬如鐵的無限哀思愈發堅牢。

人間有多少悲愁值得縱酒啊,俗世又有多少歡愉值得慢酌啊。凡人生百年皆免不了要遭逢悲喜之事。悲也飲酒,喜也飲酒。悲有悲的喝法,喜有喜的喝法。悲苦時需飲烈酒、濁酒,需要大醉、狂醉之後的膽氣和勇毅,也需要酒醒之後的理性和冷靜;歡愉時需飲薄酒、清酒,需要那種微醺的陶然來舒緩自己急驟的喜悅使自己不至於得意忘形,也需要在醺醺然忘乎功利和瑣屑現實的空當進行整理和反思。此即古人所云:愁多酒難敵,喜甚需酒澆。悲喜之間,不過一杯酒而已。

遇悲愁則心中難免苦澀,需要烈酒澆愁腸才能熬過那一段艱難的時期。“何不飲美酒,胡然自悲嗟。俗號銷愁藥,神速無以加。一杯驅世慮,兩杯反天和。三杯即酩酊,或笑任狂歌。陶陶復兀兀,吾孰知其他。……舉目非不見,不醉欲如何。”(唐代白居易《勸酒寄元九》)人的一生要經歷太多的風雨,有誰不是在艱苦地支撐著呢?既然註定是躲不過的,倒不如先飲下這杯烈酒,再整裝出發,有膽氣在酒中,有酒意在胸中。雖然現實的艱難和悲苦並不會因為三杯兩盞烈酒入喉就會稍微降低其艱苦程度,但起碼自己的身心都在酒中得到了短暫的休憩,有了重新面對慘淡現實的勇氣和決心。

遇歡愉則心中難免竊喜而不自禁,需要藉著淡淡的酒意讓自己暫時脫離當下的狂喜,對自己所歡喜之事進行必要的整理和深思。“春醪湛湛獨撫,限彌襟、閒飲東窗。空延佇,恨舟車南北,欲往何從。嘆息東園佳樹,列初榮枝葉,再競春風。日月於徵,安得促席從容。翩翩何處飛鳥,息庭樹、好語和同。”(宋代辛棄疾《聲聲慢·隱括淵明停雲詩》)遇好事則欣喜,此乃人之常情,但仍需一杯薄酒讓自己保持冷靜,允許自己在短暫的清醒時刻思及往事與前路。

悲需飲,喜更需飲。悲時飲酒,用以抑制愁苦;樂時飲酒,用以平息狂喜。悲喜之間,一杯一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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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願我們,都能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