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看見下的這場大雪了,雪落靜無聲,若大的城市立刻設有了喧囂,頓時寧靜了許多。透過紛紛揚揚的雪花,遠遠近近的街道行人,馬路上行駛的車輛車,顯得朦朦朧朧,帶著幾分的神秘感覺。江面上停泊的那艘輪船,是將載著我和我的同學們駛向陌生目的地,從此開始了我們嶄新的生活。隨著輪船的一聲長鳴,輪船緩緩的離開了碼頭。站在堤岸上的親人們揮手向我們告別,在眾多的送行人群中,我努力尋找著,終於看到了父母和洪爺。紛紛揚揚的雪花還在下,在朦朦朧朧中,我是從父母熟悉的服裝才辯認出。幾乎堤岸上送行的親人都在不停地揮手,根本聽不見他們呼喊的聲音,只是,在我們乘坐的輪船上,聽到了幾個女同學,邊流著淚,邊大聲呼喊著:再見!再見啦!目睹了這一切,我只覺得喉嚨有點哽咽,控制住不讓淚水流出來,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完全看不見堤岸上送行的親人,同學們依依不捨回到擺放行李的位置上。我和晏方太坐在潘枝花、塗秀萍和湯細姣的地面,可能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隨著輪船的有規律咚咚咚聲響,很快進入了夢鄉。也許是看過了蘇聯有關集體農莊的機械化電影,夢中的我駕駛著拖拉機,賓士在一望無垠的田野上,隨著拖拉機嘟嘟的歡快聲,我興奮地笑醒了。晏方太用胳膊拐了拐了我問:莫明亮呵!看你這麼高興,是檢到了錢麼?我真的是佩服你,這麼吵吵鬧鬧的,一哈子睡著了,還做了個高興的夢。我看晏方太一邊說話,眼睛裡不停朝潘枝花那裡在看,我真從內心感到他對戀人的專注和痴情。說句心裡話,如果當時“八一”渡江,晏方太隨我們一起橫渡長江,而不是留下來陪潘枝花在紅廟磯游泳,可能之間沒有這樣頻繁的聯絡,更不可能和塗秀萍扯上戀愛關係一起下農村。很可能就和閻聰聰當時所說,其他同學們都往返25中找女同學結伴下農村,你怎麼一點都不慌,難道還讓25中女同學來15中找男同學麼?未必冇聽過劉三姐唱的,山中只見藤纏樹,世上哪有樹纏藤,藤如若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想想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晏方太竭力相幫,串起這根紅線,還不是一樣得往返25中,說不定還會和婁寺興一樣鬧曲三角戀,也許和婁寺興相反是兩男追一女的三角戀?這下倒好,省下了好些中間環節,直接插好了電源,相互之間都來了電。一想到今後同在一個生產隊,同在一個鍋裡添飯吃,我和他兩個男同學,應該而且必須搞好兩人之間的關係。因此,儘管有時我覺得他說話有點囉嗦,但這樣的性格沒有必要成為我們的矛盾,犯不著感情上有對立的情緒。於是,我無話找話說,儘量扯些我倆都感興趣的話題,游泳是我和他同在解放橋小學都喜歡的運動。可正如洪爺所說,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曾經是血吸蟲病的重災區,就算是這裡大大小小的湖泊眾多,我們也絕不會拿生命開玩笑吧?我們之間還有個共同的愛好,就是收音機和無線電安裝的愛好者,所購買的《元器件》和《電子製作》書本一大堆,這些書門檻低,通俗易懂,很快讓我倆產生濃厚的興趣。因而,在乘船的這幾個小時裡,我和晏方太拿著《無線電愛好者》的書本,一直討論到了目的地。
當船內的同學們一陣騷動起來,我推了推晏方太說:方太呵!到啦!趕快整理好行李,準備上岸,天已經完全黑了,這裡不比城裡有露燈,黑燈瞎火,別看不清方向?搞不好會瞎走瞎走重新回到15中學校。待我們上岸,可能遍地的白雪皚皚,儘管沒有燈光的照映,仍然可以看清雪地上行走的人。牛車拖著木板車一字排開,手扶牛車的人在大聲呼喊要到他們那裡的知識青年。我們小組事先被通知被安排光明公社前進大隊奮鬥二隊,也許被這突然情景搞得暈頭轉,扶著牛車人的大聲呼喊,我竟然一點沒有聽見。不知道什麼時間塗秀萍走到我的身邊,她在我身上用力拍了拍,笑嘻嘻說:明亮呵!是不是被眼前晃來晃去漂亮的姑娘伢迷住,辯不清方向,接我們奮鬥二隊民兵隊長丘益山,哪麼大的嗓音在喊怎麼聽不見咧?說完,用力狠狠地推了一下我,見我歪歪倒倒晃動了幾下,塗秀萍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跟在她的後面我看了一下四周,各生產隊來接知識青年的牛車,大聲吩咐著前來向牛車上放行李的知識青年,核實每個知識青年的姓名,避免接錯該來他們生產隊的知識青年。民兵隊長丘益山長得梧梧墩墩,人家叫他石頭墩子。他不認識需要來他們生產隊的知識青年,只知道來他們生產隊的知識青年是兩男三女五人,還知道他們其中的兩對是以戀愛的關係來這裡。聽到了大隊支書這麼交待,丘益山心裡頓時變得興奮起來,不是還剩下一個女知識青年單著的,而且,大隊支書告訴他,這個單著的女知識青年叫湯細姣。他知道這是大隊書記是給自己的一個努力機會。誰都知道他的二叔是縣武裝部的部長,有這麼一個紮實的背景,他想與單下來的女知識青年談上戀愛,可並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喲!因而當五個知識青年的行李擺放在牛車時,他特地詢問誰叫湯細姣,這一大堆的行李中哪個是湯細姣的?來的兩個牛車,一個專門裝行李,另一個是讓知識青年乘坐的。坐慣了汽車的知識青年們,突然坐在顛簸的牛車上,頭都被顛簸昏昏沉沉,頭都是麻麻的。由於時間比較匆忙,奮鬥二隊安排知識青年住房還沒有來得及修建好,先暫時安排在公社居住了。
第二天剛天亮,晏方太披著大衣,哆哆嗦嗦從外面走進來,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被窩裡,嘴裡吐著白白蒸汽,用誇張的口氣說:哇!冷死我了,昨天明明看好的廁所,結果轉了兩三圈還是冇找到,只好看著沒人的地方解決了,但尿在雪地上的痕跡,告訴別人,是有人在這裡圖方便,一點不注意影響。我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笑出聲來,告訴他說:你還說呢?我上廁所時,剛在拐彎處時,聽到了湯細姣驚慌的叫聲,再一看,原末不遠處站著位不認識的男知識青年。晏方太有點疑惑不解問:公社裡未必還安排有其他的知識青年居住。我微微一笑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在來的路上我聽丘益山說過,這前進大隊原來只有四個小隊,奮鬥一隊和奮鬥二隊只是一個隊,後來分開成了兩個小隊。一隊的居住條件還不如我們二隊呢,我估計是一隊也被安排住在了公社。晏方太哦了一聲問:昨天晚上你睡著不冷?你看看,我睡的被子被呼岀來的氣弄溼,我還擔心會結冰咧!公社不會總讓我們住在這裡吧?我笑著告訴他:想得美,麼樣會讓我們長住這裡?丘益山說了,公社叫丘益奇的辦公室主任,是負責安排我們的生活具體辦事人員。根據天氣的變化,雪天易睛,如果天氣好,就讓居住在這裡的知識青年都搬回去。晏方太聽到了這裡,將頭伸出被窩,有些擔心的說:不是安置我們居住的知青點冇建好麼?急馬急嗆搬起走,先要把窩搭好吧?這天寒地凍的數九寒天,總不能讓我們住四面透風的破房屋唦?我見時間不早了,從溫暖的被窩裡,下定決心起床。這寒冬臘月裡起來還是個蠻大的考驗,尤其是雪天滴水成冰的天氣裡。我邊穿衣服邊催晏方太也得快起來說:方太呵!別磨磨唧唧的,早晚都得要起來。我看丘益奇主任來了,說不定讓我們馬上搬走,會往哪裡搬?別人早就商量好了,所有的知青點修建在各生產隊的倉庫旁,所需的材料都採購好了,只是因為這場大雪阻斷了交通,估計很快會運送過來。在冇修好知青點之前,都安置生產隊的倉庫裡做臨時過渡。同時,讓所有的知青們也參加修建他們的住房,從這一天開始,就算參加集體勞動,記工員會按岀勤的天數記工分了。晏方太一邊起床穿上衣服,一邊有點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嗬喲!看來我們馬上會成會了人民公社的一名正式社員啦!就是說從此告別了不在城裡吃閒飯的日子。得咧!我皮箱子裡還帶來瓶上好的黃鶴樓酒,今天得好好暢飲一番,不醉不歸。明亮你也先不要著急,我去把哪邊的妹子們喊過來,一起共飲慶功酒。我瞧晏方太得意洋洋的樣子,半認真半開玩笑說:還當真要喝酒哇?晏方太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當然啦!軍中無戲言!說罷,朝他的皮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