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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真實的,教訓是慘痛的,但願所有的天下人都不再有這種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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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ma ma”這個發音在全世界諸多語系中幾乎都表示同樣的意思,那就是媽媽。

人類自呱呱墜地起,甫一開口說話,初次嘗試調動口腔肌肉群發聲,上下唇自然摩擦及至張大嘴巴,就得到清亮的“ma”的讀音,於是便用此最初最美好的音節來命名這世上最偉大最聖潔的人——媽媽。

臺灣著名作家龍應臺曾言:“推動世界的手是推動搖籃的手。一個家庭,哪怕家徒四壁,只要有一個正直、善良、勤勞和樂觀的母親,這樣的家庭就是心靈的殿堂與成長的源泉。”

的確,這世上上到名家偉人,下到草根平民,哪一個不是在母親一雙溫柔大手的呵護下成長起來的,可以說,伴隨人的一生,“媽媽”這兩個字都將是一個不可割捨的元素,與我們息息相關。

曾幾何時,人們逐漸意識到母愛的偉大意義,對母親的感恩之情愈發強烈,於是便衍生出母親的專屬節日——母親節。它不同於“三八婦女節”,是婦女運動的產物,多少融入了某個階級的權利意志;更不同於“情人節”,所謂浪漫與溫馨總是依存於男權。

它純粹出於人性最真實的情感,是天倫理想的一種誠意表達。時至今日,雖然關於母親節的起源眾說紛紜,然而卻從未有人質疑過它存在的意義,彷彿它是一種必需,為任何一個曾為人子女而且將永為人子女的我們,提供一個寄託思念的視窗。

誰又能說他沒有這種需要呢?五月的第二個禮拜天。是啊,難道我們不應該在每年的平淡時光中拿出一個禮拜天,好好懷念我們摯愛的母親,好好為她準備一些衷腸,娓娓道出埋藏在我們心頭的感恩嗎?

遺憾的只是我們這些浪子身在囹圄,時光渾渾噩噩,母親節悄然已過卻渾然無知,以至於竟未給媽媽寫一封信、祝禱一聲節日快樂。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孟郊的詩句言猶在耳,每次讀來無不動容。 當年離家時的決絕,現在已成為我們後悔的主旋律。

忘不了的是媽媽的眼神,那種依戀在當時為什麼沒能留住我。年少的我們該是多麼懵懂啊,竟對博大的母愛如此置若罔聞。

上次讀一本詩歌雜誌,有專欄介紹詩人海子,講到海子之死時說道:“對於作為詩人的海子,他的死誠然是‘巨大的’,甚至於是詩人在殉自己的一種理想,可是對於他的母親而言,那無疑只是殘忍地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她的兒子永遠地走了。”

當年海子臥軌自殺後,他的雙親聞訊趕來,眼神中的那種絕望與痛苦曾被鏡頭記錄下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到那張照片,霎時間才明白什麼是痛徹心扉。

確實,我們年少輕狂之時,所謂的要出去闖世界,要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甚至於為所謂理想而鋌而走險,然而我們恰恰忘了,遠離了母親關切的眼神,任何光彩其實都無法附麗。

離家久了忍不住就會想家,想家的時候最先想到的總是母親。每當此時,有一首詩就會油然在心頭:“搴帷拜母河梁去,白髮愁看淚眼枯。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

遠方的母親自然不會抱怨自家孩子的不孝,然而想來自己實在愧為人子。如今,雖然母親節已過,雖然縲紲系身,仍舊趕緊不合時宜地寫一封家書,說:媽媽,我愛你!

2

“搴帷拜母河梁去,白髮愁看淚眼枯。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晚清詩人黃仲則的這首《別老母》曾讓我感動無數次,也曾讓我慚愧萬分,身為人子,在大好的時光歲月中本該做一番事業來光耀門庭,卻失足落得今天身陷囹圄的田地。

對於母親——這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字眼,已多少次不敢輕易提起。

禮拜天是母親節,那註定我無法迴避,監區居然有“加餐”。呵,這似乎給我們一種得了母親的蔭庇的感覺。

也許,需要我們有所表示與感恩的。家中的老母親,獨守空巢的老人,孤單寂寞的時候,一定又在思念她不孝的兒子了。我輕輕咬一口紅燒肉,淚水不禁潸然滑下——

母親是燒得一手好菜的,小時候為哄我們兄妹幾個開心常變著花樣弄出各色美味佳餚,可如今迎來她最疼愛兒子的鋃鐺入獄,她多半早已沒了那份“閒心”了,況且失去了我這不肖的但早已應該撐起家庭重擔的支柱,一切都變得並不容易了。

別老母,不想這一別就要數十年的光陰,當然,對於一位漫長刑期的囚徒而言,這段離別的時間從來就是不能確定的。當我在鐵窗前一次次因思念親人而落淚悔恨時,我知道遠方的母親她早已淚流成河。

我該如何拂拭你的傷口,又該如何止住你的淚?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在縈繞耳旁,我緩緩嚥下最後一口飯,想起了振作。

對!人生難免摔跟頭,一時的失意並不可怕,只要不失去希望,不失去志向,早晚能突破生活的瓶頸,贏得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母親,遠方的你也一定是如此地期盼,期盼我脫胎換骨般地重回你的懷抱。

詩人黃仲則還有另一首詩這樣寫到:“男兒作健向沙場,自愛登臺不望鄉。太白高高天尺五,寶刀明月共輝光。”對於我而言,也不必奢求什麼與明月輝光,能夠爭取早日迴歸與老母團聚,就是一種“作健”的表象。

這也算是在這個母親節送上的最好的禮物。

3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刻!隨著一聲鐵門的聲響後,我被法警押上莊嚴的審判臺。

一張熟悉又似乎陌生的臉龐出現在我的面前,“是媽媽!”透過朦朧的淚眼我看見了,正是我好久不曾見面的媽媽!她變了!凌亂的頭髮,斑白的兩鬢,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失去了光澤,淚水在眼眶中盈盈。

當她看到我被銬時,淚水奪眶而出,我想藏,只可惜無處可藏……

開庭了,我不敢正視前方,我感覺媽媽在哥哥和姐姐的扶持下,慢慢地站了起來,我想傾聽媽媽將對我說的每句話。可是,許久媽媽卻一直未曾開口。

我不由朝她望去,苦楚的痙攣掠過她的嘴唇,好久,從媽媽的口中擠出了幾句話:“兒子啊!你的今天,我們也該負一定的責任,是我們對你關心不夠,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改造,多聽政府的話……”

此時此刻,我內心的痛苦和懺悔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我的心如同有一把鋒利無情的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著,剜著,在一滴一滴地流著血。

庭審結束了。我又被押回了監房,透過鐵窗,我又一次看見媽媽、哥哥、姐姐,他們朝我揮著雙手還說著什麼,只是那話音被距離淹沒了。

今天我寫此文是為了向媽媽懺悔自己的罪錯,更多的是讓自己記住那一刻,每當我一回想起那時的情景,眼前就會出現媽媽那憔悴的樣子,淚水止不住就要流下來。

媽媽,你放心吧!在這所特殊的煉爐中,我會好好改造自己的靈魂,待來年兒子一定以嶄新的面目回到您老人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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