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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怎麼裝飾成長,我都覺得長大是一場悲哀。

原來我一直有一種固執,一直,像孩子一樣活著,活在這個悲哀的成人世界。

我一直在想,人一生只有一次真正的幸福,一旦離開那個地方,就再也回不去了,無論你怎樣呼喚,怎樣悲哀和無助。

我無數次,一個人悄悄地在心的角落,回憶,摩挲我的童年,儘管那些影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飄忽不定,但是,一想起“她”來,心裡就像流淌著蜜一樣,不住地,忘情地吮吸……

我一次次身臨其境在那個幸福的“包圍”裡——那些長滿綠茸茸苔蘚的土牆和院落,門前高高大大綠色涼棚似的樹蔭一直通到七姥姥門前,那顆巨大柿樹下開闊平整的地面“摔麵包”,乘涼,做作業,玩鬧。還有,七姥姥家的後院彷彿魯迅筆下的百草園,紫黑或者玉白色甘甜多汁的桑葚,枸桃,梨樹,我們終日捉個不停一種叫做“花豆鳥”的飛蟲,那一場場孩子世界的滋潤和歡樂,那些從不知道酷熱難耐為何物的陰涼寧靜的暑天。還有,夏秋月夜,紅姐領著我們小孩子們瘋玩“貓鑽十二洞”,“星星過月”,玩打仗,還有,牲口院內那潭老井,清冽甘甜的水質水源……所有,所有啊,都是我生命最初甜美如花兒似的記憶和芬芳,都是給如今成年的我最深切的念想。

可是,可是,當我常住那裡的時候,從來沒有珍惜感,那麼恣意揮灑,總是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活在當下”,總以為我的日子就是吃不膩的桑葚,摔不夠的“麵包”,做不完的遊戲,永遠待在那顆柿樹下,懷著那種單純的愉快的心,無慾無爭……不知道自己某一天會長大,不知道“這些當時飄落的滿天滿地的東西”某一天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會當做寶貝一樣掛念,不知道,不知道啊,在我的回憶裡竟然變成一段“紅綢綠緞”似的光陰………所謂幸福,都是我趟過“成年”這條渾水裡之後才猛然覺悟的。

如果童年是一個水果什麼的可以放在冰箱裡冷藏起來多好,我會看他分外“金貴”,一天天啃一點,啃一點,也把成年的悲傷狠狠地咀嚼,瓦解,或者乾脆面帶微笑,痴痴地,像看著初戀的那張臉,觀摩,一生一世……

我多少次想用文字把他原汁原味描述出來,我常常一個人,悄悄地在內心摩挲,確切說是一種暗戀,別人無從知道那個你視作珍寶的地方和味道。

我也常常想,如果我一來到這個世上就是成人模樣,就是這種成年的日子也就罷了,沒有生命之初夢一樣的開端引誘,沒有那場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我常常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戲弄或者惡作劇?

……

還好,我現在還有父母,童年裡,我和他們相伴最久,親情和童年的感覺一直在延續著,彷彿幼年牲口院內那潭清冽甘甜、永不變質的水源,有父母,彷彿童年並沒有逝我太遠,老爸老媽,是我抓著童年最後辮子的依據和理由。

每次來到父母的院落,內心就分外安詳,在別處,在世上受的傷和眼淚,都可以在父母跟前消解,哪怕一句話不說,靜靜地坐坐,心就不累了,彷彿潤物細無聲似的舒坦了,離開這個地方,或多或少我都帶著防備。

童年,父母,是我不需要戴面具活著的時刻。

童年,父母,是世上最幸福的兩個地方了——這是長大以後,這是現在的我最深切的感受。

朋友,你們與我有同樣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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