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兔子膽小才準備了幾個洞穴,主要是怕天敵來襲。它之所以跑得快,也是敵人逼出來的,不跑快就沒了命,誰能不跑呢?
要是沒狗在後頭攆,兔子肯定跑不快。
我這個屬兔的中年人也跟兔子一樣膽小,只知道找地方吃草,從不招誰惹誰,卻也受過若干次別人中傷。
比如說前些天出去開會,一個不太熟的朋友突然說起,有個人說我怎麼怎麼,那些話顯然是信口雌黃,卻真的是觸動了我的底線。
我自信是個平和的老好人,雖然也背後議論別人,但絕不惡意攻擊。儘管我是涵養還好的人,這回差點成了被惹急了的兔子,張嘴要咬人了。
你想想,你跟我沒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也沒挖過你家祖墳,你在世俗眼裡要啥有啥活得比我風光,為何總是跟我個小文人過不去呢?
呀,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像電視劇《裝臺》裡的疤叔想嚼人了,話到嘴邊又強嚥了回去。人家沒素質,咱總得有吧?不能狗咬你一口,你也還一口,那不也成狗了麼。狗咬狗兩嘴毛,只落個別人看笑話。蒼蠅像小人,走到哪裡都能遇見
算了吧,又不是人家第一次說你,多少年了,全當是風往眼睛裡吹了幾粒沙子,弄出來,走你的路吧。
2
二十多年前,有個文友跟我探討另一個文友的作品,我口無遮攔說了自己的看法,當然說了長處也說了短處。沒料想幾天後,那個文友把我的話略去了說好的部分加鹽調醋說給了我們議論的文友,更讓人沒料想到的是這位文友竟然當面問我是咋回事。我面紅耳赤,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好在那個文友是個豁達之人。那次之後,我們關係更鐵了,反倒疏遠了那位長舌男。
不過,那件事也讓我長了記性,有啥事當面說,儘量少背後議論人。要說就說好話,不說壞話。
小城地方小,人與人都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同學,好話傳得慢,像信件,走得慢,偶爾也能收到,收到背後的表揚誰心裡都暖暖的。
壞話傳得比高速路上的車還快,要不了幾日,就知道誰誰又說誰壞話了,連哪條街,哪個飯店,喝啥酒,酒桌子上還有誰都知道,像是電視臺現場直播,被罵的人連殺人的心都有了,輕則生悶氣,重則打上門去。
要是手上還有點拿住你的小權,人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就給你備下了一壺你不想喝的苦酒,只等著請君入甕。
哪怕是別人當著你面罵你最討厭的人,也只能不置可否,一笑了之,趕快撤離。因為人心難測,你要接了話,他可能一轉身就去告密,他的話就變成你的話了。
俗話說,誰人人前不說人,誰人背後人不說。現在人都能得成精,連領導也是如此,好事表揚時名字叫得響亮,批評時總是說有些同志,總是不點名說得一寺的和尚頭上都發燒。
吃瓜群眾也學了這壞毛病,見了領導只是吹捧,開個民主生活會都能變成自我表揚和相互表揚會。如同詩人劉傲夫在《我與領導一起尿尿》詩裡寫的那樣,我說:領導/你尿尿/也尿得這麼/好.....
到了背後,卻說領導沒水平沒原則,與哪個女員工眉來眼去....只說壞不說好一點也不一分為二。像王熙鳳那樣人前一盆火背後一把刀的,活得真累。3
頭頂三尺有神明。儘管老先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在現實生活裡總是失效,但還是得相信後半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當個民間協會頭頭,沒有私心地給文學“裝臺”,卻也免不了有人不高興,暗地裡嚼舌頭。只想戴個好看的帽子人前英武,卻不想彎下腰來給愛好者看幾篇稚嫩的文章。神仙都滿足不了太貪婪的慾望,何況我等無錢無權無級別的小頭目?
裝臺不易,拆臺方便,只是害得大家沒法唱戲,更沒法唱贏人的好戲。
細想想,總是能讓人想起攻擊你,說明你還有長處還有讓人心生妒意的理由,你多幸福呀,讓人惦記總比沒人搭理強。
要是大家都說你好時,恐怕只有兩個場合,一個是退休歡送會上,一個是火葬場的煙囪前。要麼是退出人生名利之爭了,要麼是已經掛了冒了一股青煙。
你再拼命維護討好別人,也總有看你不順眼的。世上的人維護不完,也得罪不完,索性活自己的人生,咱不害人也不怕別人害,管他別人咋看。
退一步說,多想著人的好,甚至多想著罵你的人可能得了啥急病,罵罵你就好了,也算積德行善,你自然就不會生氣了,心裡自然舒坦了。
見不得鄰居起高樓,看不慣熟人混得好的人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當年那麼多人罵賈平凹醜化家鄉,如今又有那麼多人誇他讓家鄉揚名。舌頭是軟的,好壞由人說。不同的是那時候他還是小樹,吹股妖風就能吹倒。這陣人家成了參天大樹,你抱住搖都搖不動,只能抬頭仰望了,還想著享受大樹的陰涼呢,自然就沒人嚼舌頭了。
老話說蚍蜉撼大樹,講的便是不自量力的人。好在人能得很,只敢搖搖小樹,罵罵身邊熟人,把別人當自己的下酒小菜,不必著急上火。
你沒法管住別人的舌頭,就學著調適自已的心態,不管別人背後咋編排你,只要不敢當面發難,就全當啥也沒發生過。就當別人放個屁,裝作沒聽見,瀟灑地一笑了之,該弄啥還弄啥。
賈平凹說過,向天上吐唾沫,總會落到自己的臉上。咱心胸沒天那麼大,也沒天站得那樣高,至少心有陽光,活得坦蕩,讓王熙鳳那樣人前一盆火背後一把刀的人,愛吐就吐去吧,有勁多吐,沒勁少吐。自己糊一臉自己的吐的唾沫,也別怪別人說他是不講衛生良心叫狗吃了的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