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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春天的別離,是飛花折柳、細雨無聲;夏天的別離,是豔陽高照、荷花映日;秋天的別離,是落日蕭蕭,鴻雁南飛;那麼冬天的別離,會是怎麼的一番景象呢?

時值冬日,天寒地凍,無窮無盡的雪花從天穹深處飄落,然後輕柔地覆蓋在房頂上、草尖上、樹葉上,瞬間,萬物的本來面目被冬雪悄悄地掩蓋住了,一眨眼工夫,雪花用自然的力量點綴了萬物,將一切變得神秘起來。

其實,神秘的不僅有冬雪,還有即將離別的這一年。

2020年是極不平凡的一年,彷佛電影情節似的,驚心動魄、跌宕起伏。洪災、火災以及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讓我們認識到了歲月的無常,生命的脆弱。

歲末年終,每個人都會盤點,想一想這一年究竟幹了些什麼,得到了些什麼?我也不例外。坐在書桌前,當一切都清晰得如歷歷如昨的時候,反而不知如何著手。就像一張詳盡的地圖,有時反而倒因其太詳盡而不能派上用場。很多時候,昨天的事恍若去年,而去年的事恍若昨天。

賈平凹先生說過:“人活著的最大目的是為了死,而最大的人生意義卻在生到死的過程。”這句話讓我特別開悟。“每個人活著,同時都在孕育死亡。”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真理性和宿命性。就像我們對於很多已經逝去的東西進行確認,其實確認的不是逝去它的日期,而是意識到逝去它的日期。

《大魚海棠》中有句話讓我特別觸動:“生命就是一場旅程,我們等了多少輪迴,才有機會享受這麼一次旅程。”回想這一年,我們有歡笑,更有淚水,每個人其實過得都不容易。我們共同經歷了一些災難,這些災難會在我們的記憶裡停留一會兒,但終將被裹挾在生活裡,繼續向前。

這一年,幹了幾件事,但很多事其實也沒幹成,初立下的很多flag都無疾而終。這一年,讀了幾本書,但其實還有好幾本想讀而沒有讀完。這一年,寫了幾篇文章也發了幾篇文章,但回過頭來看,好多文章沒有深度,毫無意義。這一年,去過一些地方,見過一些人和事,也記住了一些人和事,但更多的人和事已經忘記了。這一年,生活沒有希望的那麼好,但也沒有出乎意料的那麼差。這一年所有的經歷,其實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落子無悔。

哲學上有三大終極命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又往哪兒去?每個人終其一生其實都在探究這三個問題。知道自己是誰,就會知道自己在家庭、社會上存在的意義。明白了自己是誰,就會明白“命中註定”這個詞的真正含義。知道自己往哪兒去,就知道人生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一個人的徹悟程度,與他(她)思考的深度、領悟的廣度分不開。

少年時,渾身上下都是勇敢熱血、躁動不安,一如“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李白。到了中年,莫不是泡著枸杞,抱著保溫杯,都活成了杜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內心充滿了不甘。而到了老年,回頭再看看,才悲哀的發現,其實我們都是閏土,就像窗前流淌的渭河,兩岸的風景日新月異,而那床河水,不動聲色卻地在早已規劃好的河流裡千年流淌。少年時追求激情,成熟後卻迷戀平庸。人生在世,所有的生死、是非、成敗、榮辱,說到底就一個字:熬。

一生很短,實在沒必要對過去太過於計較,有些事弄不懂,就不去弄了;有些人猜不透,就不去猜了;有些理兒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很多的事情只是當時身臨其境時很痛苦,其實回過頭來想想也沒什麼。那些當時覺得快要了命的事情,那些覺得快要撐不下去的境地,熬過去再回頭看看,其實就那樣。

作家劉心武說過:“在五光十色的現代社會中,每個人都應該記住這樣一句古老的真理:活得簡單才能活得自由。”刪繁就簡、返璞歸真,才能悟到超越世俗的清醒智慧,找到心平如鏡、不染塵埃的坦然心境,收穫輕鬆自如、暢快無憂的人生快感。當然,簡單不是喪失追求,而是應該追求有意義的、能長久留存於世的東西。因為生命中很多燦爛,其實都要用寂寞來償還。

凡事過往,皆為序章。不必太糾結於當下,也不必太憂慮未來。所有將來皆為可盼等你熬過的所有的苦,就會遇見所有的甜。

很年之前,讀過樹上春樹在《1Q84》中的一段話:“所謂人生,無非是一個不斷喪失的過程。很寶貴的東西,會一個接著一個,像梳子豁了齒一樣,從你手中滑落。取而代之落入你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偽劣品。體能、希望,美麗和理想,信念和意義,或你所愛的人,一樣接著一樣,一人接著一人,從你的身旁消失。”多年之後,回過頭來再仔細品味這段話,讓人心生唏噓。

閒煮歲月,細品時光。於卑微中,做該做的事情,愛值得愛的人,過好餘生的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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