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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老蔡。

2020年8月5日,農曆六月十六日,我的人生再沒來處,只剩去處!

那天晚上八點,88歲的老母親(虛歲89,我們這邊習慣用虛歲),在經歷了短暫的痛苦之後,撒手離開塵世,終於駕鶴西歸。

那天下午,我接到二姐的電話,說母親狀態很不好,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心裡有些不信,急忙安排好工作,趕到老家見了母親最後一面。見面時母親已失去意識,陷入哮喘發作的痛苦狀態,未能跟我交代最後的話語。

或許,她是帶著深深的遺憾和牽掛離開的。雖有不捨,但還是得撒手......

自此,我的人生再無來處,只剩歸處。不知哪位作家說過,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走了,人生只剩歸途!我的父親已於2008年病逝,距今12年。

從此,45歲的我,一箇中年大叔,一個人悲傷地走上只有歸處的人生旅途!

母親生於1932年,長在老社會的汕尾。她七歲時,日軍侵略佔領潮汕地區,又遇大旱。當地糧價飛漲,餓殍載道,搶食成風,很多人家賣兒棄子,背井離鄉。

母親排行第四,又是女的,當然沒有飯吃。外祖父把她放在家裡,來不及管她。因為幾個兒子餓得奄奄一息,他只能四處找樹皮吃。

母親也幾乎沒有氣息,外祖父以為她不行了,和兄弟準備抬出去丟在外面,是外祖母看她還有一絲氣息,攔住眾人,把她留在家裡。

最後,母親奇蹟般的活了下來。聽外婆說,母親當時皮包骨,就像一個大番薯插著四根小木棍。跟母親一起倖存的還有她最小的弟弟--我的舅舅。而其他兄弟都在那場饑荒中丟了性命。

母親虛歲十八時,就經人介紹,嫁給了我爸。聽說當時的聘金就是兩擔糧食。後來我兩個哥哥,三個姐姐相繼出生。生活過得很是艱鉅。有時,還要我外公接濟糧食才能勉強度日。現在,每次去舅舅家做客,嘴碎的舅媽還常常要念叨此事。

母親生第四個姐姐時,已是公社化。由於醫療條件極差,四姐夭折了。為了在生產隊能領多一份口糧,母親收養了一個女嬰,就是我現在的四姐,也是最小的姐姐。

四姐之後,我三哥出生。聽說三哥長的很是討人喜愛,可惜長到八歲時,出麻疹夭折了。母親很傷心。

我是母親42歲時才出生的,排行老么。我出生時,兩個哥哥已經成家,分家自己過生活去了。大姐和二姐也已出嫁。三姐和四姐在我小的時候也相繼結婚。

雖然有兩個哥哥,四個姐姐,但從我七歲開始讀小學起,就剩一個人跟父母親一起生活。父親在我出生後不久,就被選去修龍潭水庫幾年,後又被調到甲西公社種菜,大部分時間在外奔波討生活。而我和母親在家裡。

上小學一年級時,由於我年紀小,之前長期在家,沒有離開過母親,課間竟然以各種理由逃學回家。父母為了我能夠安心讀書,決定到學校做點文具和零食的小生意。

小生意是移動的,我去讀書,父親就去挑著貨筐到學校賣貨。放學了,父親就把貨筐挑到人多的地方去賣。我終於能夠安心在學校讀書了。

讀書生涯中,有兩件事給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到縣城讀師範學校時,父母唯一一次到學校看我。父母找到我後,把生活費和一些食物拿給我,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時間已經是接近晚餐時候,我當時卻沒有想著打飯給父母親吃,也不知道父母親後來有沒有去吃飯。

當時交通不便,道路也不好走,坐公共汽車回村裡要一兩個小時。我後來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給父母親打飯吃呢?

後來,我去更遠的肇慶讀大專。要坐車到廣州,轉大巴車或改乘綠皮火車才能到學校,最少要四五個小時,父母就再也沒有去看過我。一是他們不懂怎麼走,二是路費貴,要節省費用。

每次我去學校,母親總是要交代我,到了學校要記得寫信。有一次,我去學校後,忘了給家裡寫信。那學期回家,母親總是嘮叨我:我天天到村裡的收信處問有沒有你的信,卻一直沒有收到信。為此擔心了一個學期,讓我以後無論如何得記得寫信報平安。

當時我答應了,心裡卻不以為然。以後,每逢我遇到什麼事,令母親擔心時,她就會提起這件事情。

現在我孩子大了,大女兒去廣州從化讀書時,我和太太一起開車送過去。幫女兒安置好房間之後,我們離開女兒讀書的學校,我心裡也是有很大不捨,太太更是淚眼欲滴。終於才明白兒女離家遠行時,當父母的心情。

參加工作後頭幾年,父母親跟我生活在一起。我結婚後搬來縣城居住,樓層又高。父母親說生活不習慣,就回了村裡居住。

婚後為了還債,我兼職工作,平時非常忙。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才回老家看望一次父母。父母怕我在老家耽誤時間,每次都催我早點回縣城。有時,我一忙,兩三個月沒回家,父母就會叫人打電話讓我回去一趟,回去之後聊了幾句,又催我趕緊早點回家。我心裡知道,他們就是為了見我一面,才讓我回去一趟。

2008年開春,我父親哮喘病情加重。四月我回老家想帶他到縣城治病,我抱起父親羸弱的身體,要出門時,父親用僅存的力氣,用手死死抓住鐵門環,不肯放手。父親說:治了這麼多次,好不了了。葉落歸根,我怕這次去了,就回不了村了。我只好強忍悲傷把他抱回床上。

不久,父親就去世了。時至今日,我常常會想,如果我父親送到醫院治療,是否可以讓父親再生活一段時光?

父親走後,母親一個人還是在村裡生活,說自由自在,不願意來縣城住。其實,我知道,她是怕我忙,擔心我要分心照顧她。

母親一兩年會到我家裡住幾天,有時看到我和太太吵架,就會很擔心。總是告誡我,孩子都這麼大了,夫妻要和睦點。

2017年底,母親病的很重,幾乎沒有意識。我再次帶她到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治療過程很艱難,醫生讓我要有心理準備。後來,透過醫生的努力,母親還是有所恢復。可是,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都比以前差了很多。

出院後,我把母親安置在身邊親自照顧,身體逐漸有所恢復。期間,我和太太因為一些原因,矛盾鬧得很嚴重。母親在勸說我無效後,說要回老家住。我每個月回家看望一次母親。母親每次都要問我的家庭情況,我說一切都好。可是,我知道她一直感到不放心。

2019年,母親又因身體不好住院。出院後住在我家,我太太幫助我照顧了一段時間。母親身體好一些後,說要葉落歸根。這次送她回去後,她就徹底跟我分別了。

2020年8月,我料理完母親的後事以後,陷入悲痛之中,並且進行久久的思考。母親去世四個多月了,除了一次因習俗回老家,我再沒回去過。那次回老家,在父母居住的房間,我回想了小時候在那房間生活的種種情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但我有了三個孩子,心裡有了更多牽掛!我要像父母一樣,為了孩子認真努力的活著。我還要和太太好好溝通,讓她能夠與我冰釋前嫌,一起好好陪孩子長大,見證孩子每一次成長的儀式和瞬間。

等年紀再大些,退休了,我打算和太太去走想走而還沒走的路,去做想做而還沒做的事,去遊玩想玩而還沒去的地方,去尋找屬於我們人生的歸途!

親愛的朋友,不管2020年你過得多麼艱辛,多麼痛苦,想想你的親人,鼓起信心,去尋找屬於你的風景!

2021年,以及未來的每一段時光,我們會活得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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