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廣闊

雖是冬日，陽光依舊溫暖，一家人趁著週末外出郊遊。

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一條小河圍著小村緩緩流淌，河裡有一群鴨子在互相追逐嬉鬧，不時有一隻水鳥貼著水面掠過，眨眼就不見了。

我們一家人順著河岸閒逛。忽然，走在前面的女兒停止腳步，驚喜地喊道：“你們快來看，好多果子。”

我和愛人走過去一看，原來在河邊的草叢裡，有幾株覆盆子，這個季節正是覆盆子果實成熟的時候，一顆顆紅色的果實像是紅寶石一樣點綴在葉片之間，顯得格外醒目、璀璨。

女兒第一次見到野生的覆盆子，驚喜不已。我摘了一顆，放進嘴裡，然後鼓勵她也摘一個嚐嚐。野生覆盆子味道很好，吃起來酸酸甜甜的，讓人口齒生津。

愛人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攤開，我們準備把覆盆子摘下來，帶回去慢慢吃。

覆盆子莖稈和葉片上都有毛刺，就在我們一家人小心翼翼地摘覆盆子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衣著樸素，個子中等，六十多歲年紀的老者走了過來，看樣子應該就是村莊裡的人。

他笑眯眯地看了我們一會兒，說：“覆盆子挺好吃的，不過希望你們別都給摘完了，能夠留下一些。”

聽了他的話，我有些不好意思，以為這些覆盆子是長在他家地裡的，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理應算是他家的。於是連忙制止了愛人和女兒，並且連聲向他道歉。

沒想到老人家“呵呵”一笑，說：“這不是我家的，我讓你們留一些，也不是留給我的，是留給鳥兒吃的。”老人頓了一頓，接著說：“到了冬天，莊稼都收回家了，鳥兒找東西吃不容易，附近有好幾種鳥兒，都把這些覆盆子當口糧呢。”

聽了老人的話，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剛剛女兒喊我們的時候，確實有好幾只鳥兒從覆盆子所在的草叢飛起來，不見了。

給鳥兒留一些，這可能是我一年當中聽到的最有詩意的一句話了，尤其是當這句話還是從一個普通的農村老者嘴裡說出來，就顯得更加動人，更加意味深長。

後來我們還和老人聊了很多，也明白這個小山村為什麼能夠有著如此美麗的景色和如此良好的生態環境了。

其實想想也是，這幾棵覆盆子就生長在村邊，村裡很多人肯定都知道它們的存在，但是卻默契地不去摘它，或者至少沒有把果實全部摘光，就是為了留給田野裡的鳥兒，蟲子，或者是其它以果實為食物的動物。

正是源於當地村民這種既樸素，又時尚的生態環保理念，才讓小村附近的蟲魚鳥獸得到一份護佑，讓生態環境得到一份護佑。

由老人的“給鳥兒留一些”，也讓我想起小時候。那時候家裡有一個蘋果園，秋天摘蘋果的時候，每棵蘋果樹長在枝頭的一兩個蘋果，父母都不去摘，而是讓它們留在樹上。當時我以為父母嫌太高，不好摘，後來母親告訴我，這是給田野裡的鳥獸們留的，這些蘋果，在樹上鳥兒會吃，等落到地上，野兔，刺蝟，各種蟲子，也都會吃。

那時候的父母，並不知道生態環保的概念，而僅僅是出於內心的一種樸素的善良情感，對田野裡謀生不易的鳥獸們的一種同情，就像現在讓我們給鳥兒留一些果實的老人一樣。但這種情感，卻彌足珍貴。

“給鳥兒留一些”的背後，就藏著老百姓最樸素，也最珍貴的生態環保意識，藏著對大自然的感情與守護！這次郊遊，我們一家人可以說受益良多，對自然，生態，也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主編：筆墨舒捲

達州廣播電視報（達州新報）《鳳凰樓》副刊選稿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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