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都覺得自己還小,絲毫沒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一生的中央,半生的末尾(以退休年齡算起)。如若不是母親時不時的“提醒”,我總也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尤其是當有一位年輕的阿姨或是姐姐喊我“小夥子”時,我的心裡總也是暖暖的,猶如陰雨後的晴天,萬丈光芒直達我的心底。
人生如此美好,我還有何悲歡?殊不知,我已經是一個黃土埋到膝蓋骨的人了。青春在向我揮手,算是做最後的道別。我的一回頭,它的一揮手,我和我的前半生就此作了別。
提及“我的前半生”就不能不提前兩年特別火的一部電視劇,《我的前半生》。但我沒看過。初聽這個熟悉的名字時,我誤以為是演末代皇帝溥儀的劇,後來才知此“半生”非彼“半生”。有時我也會無聊的想,如若溥儀還活著,他又會作何感想?他的前半生變成了另一個人筆下的前半生,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巧合?對此,我暫無定論。因為我時常也會借用很多書的名字,作為自己文章的題目。
想已至此,不由得讓我聯想到了另外一人,《百年孤獨》的作者——馬爾克斯。他就曾因為中國盜版他的書太過盛行,而憤憤地說,“死後150年都不授權中國出版其作品,包括《百年孤獨》。”很顯然,他最後還是“食了言”,但這卻又是我們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記得當年我買的那本《百年孤獨》的封面就赫然寫著“中文版全球首次正式授權”。中國雖是泱泱大國,但我們認錯改錯的態度更是毋庸置疑的。
時間一晃,又是幾年。馬爾克斯走了,他的《百年孤獨》也真的被我孤獨了起來。被我一起孤獨起來的還有他的《霍亂時期的愛情》。
談到我自己的前半生,就不能不提調一下那些曾陪我一起經歷過歲月的書,我曾愛它們敬如生命。這也倒不是說我曾有多麼的愛看書,只是說,它們在歲月的某個節點裡已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可以不讀,不看,但卻不能沒有。至今,我的書架上還陳列著許多沒有看的“新書”,然我始終也沒有給它們安排被看的時間。似乎我也有點葉公好龍的意味,但這又何妨?有時我還會把讀到一半的書先擱置起來,幾年後再翻出來讀,竟也是一種讀法。
我的前半生可以算作是渾渾噩噩的。因為我一直都沒能想明白,我到底要做什麼?或者是我生而為人的意義又在何處?我不喜歡應酬,更不喜歡歌舞喧天,於是我與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間多了一條無形的河。我曾試著冷眼旁觀這世界的一切,竟然發現我更像是一個被遺棄了的孩子,猶如一個霧都孤兒。
不喝酒沒有朋友,不去夜店不去ktv更沒女朋友。於是,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遺世而獨立”。
其實,我曾也去過一次夜店,但也是迫於無奈的妥協。我看著那些茫然無措的身姿在隨著音樂的律動胡亂搖擺,我頓時清醒了。這不就是狂魔亂舞嗎?這不就是活著的迷茫對現實的逃避嗎?在那樣喧囂的場所裡容不得我有更多的思考,甚至會讓我有種“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去過一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去過第二次,倒也不是我這人自作清高,而是我這個鄉下人骨子裡的“輕”,始終無法與城市裡現有的“重”相契合。於是,我只得說“不”。
對於我的前半生,我總結了四句話。
渾渾噩噩三十載,而立之年不成才。
無妻無子無“煩惱”,餘生若此也逍遙。
關於我的前半生,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可“炫”之處。一無功名,二無本領,三無才學。作為一個三無人員我自認為是有愧於我自己的,該學習的時候沒能好好學,該考取功名的時候沒能好好考,該有本領時卻盡顯迷茫,我的前半生就在這種迷茫與錯愕間倏忽而逝。
相對於對自己的愧,我更覺對母親的愧。從青絲到白髮,從年老到身老,她一直都有一個夢——能有一個兒媳。奈何我總也是一次次的讓她失望。本以為,失望多了人也會變得絕望,更奈何我母親卻是一個極其堅守的人,以至於在我都無所謂的時候,她仍在不厭其煩的囑咐我,提調我,告知我。讓我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想到了我的前半生將要被這樣過去。思之,悔已;念之,痛已;糾之,錯已;哭之,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