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程雪，你腿真好看，又白又細，你男朋友肯定愛死你了吧？”
“快告訴我，你都用什麼身體乳？”
……
每當聽到此類的誇讚和詢問，程雪總是微微一笑。
“待會我把連結發你呀！”
可事實上，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立竿見影的護膚品。
倘若你19年沒穿過短褲，你的腿也白！
這樣的回答只是不想讓太多人去關注她的過往。
程雪今年26歲，至今沒有男朋友。
但好像並沒人願意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畢竟像程雪這樣美麗可人、謙遜有禮、可鹽可甜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沒人喜歡呢？
對呀，漂亮的女孩，在別人眼裡乖巧懂事，男朋友彷彿就是世俗給她們的歸宿。
程雪並不是要和世俗作對的人。
只是，她怕！
沒有人知道她活到今天，有多不易！
大家都只看到一個外表光鮮亮麗的程雪，卻看不到她內心的孤獨無助。
因為他們都在程雪禁區範圍外，進不了她的心裡。
所以，距離產生美！
02程雪的家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程雪家有四個孩子。
在九零後這個年紀段，家裡能有四個孩子的，這恐怕屈指可數。
而程雪就是家裡的第四個孩子。
每當別人知道她家有四個孩子，她還是最小的那一個，總會打趣說道：“哇，你爸媽挺恩愛的呀，么女是心肝，他們肯定特別疼你！”。
程雪又是淡淡一笑。
“還好，就普通家庭”。
一句“還好”，帶過了她多少憂傷，多少孤獨，多少無助。
陳雪覺得自己很不幸。
她的家是在農村，父母是典型的農民，文化水平有限，沒有什麼固定的經濟收入，靠種地養活四個孩子確實艱難。
沒有能力給孩子更好的成長環境，那幹嘛要生出她呢，這才是程雪痛苦的根源。
但是在農村，重男輕女就是個死結，永遠也解不開。
在他們家，奶奶是個特別封建的女人。
裹小腳，穿小鞋，每逢傳統節日都得按照老舊規矩來操辦。
奶奶平日對她父親是怎麼看都覺得很順眼，可對她母親從來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稍有不慎就冷嘲熱諷。
卑微的母親，常常在爺爺奶奶面前抬不起頭。
母親始終覺得她沒生出兒子，很對不起程家人。
於是，第一個女孩出生了。
緊接著，第二個還是女孩。
到了第三個終於是男孩了，全家人都以為這樣圓滿了結束了。
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
這個意外就是程雪。
在這第四個孩子去留的問題上，一家人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孩子是母親身體掉下來的一塊肉，母親特別堅持想生下來，但爺爺奶奶很迷信，堅決想要母親去打掉孩子。
而父親又不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人，奶奶說什麼便是什麼。
記得小時候媽媽就告訴過程雪，當初奶奶為了不讓生下這第四個孩子，是想盡了各種打掉孩子的土方子。
然而程雪的生命似乎特別的頑強，經受住了各種折磨和摧殘。
最後還是出生了。
03第四個孩子竟然還是個女孩！
“奶奶本不想要你，說你是女兒，總想著把你送給別人，但是礙於你爸爸的面子，始終未能得逞。”，這是程雪記事以來，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小小年紀，本沒心思理會這些，因為她根本不懂。
孩子粘自己的母親，人之常情。
四歲前的程雪，最粘母親，母親後背的溫度，她依然記得，那是讓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程雪慢慢長大了，乖巧可愛，奶奶似乎也不那麼嫌棄她了。
但“奶奶本不想要你！”，這句話就像一根刺一樣，深深的紮在了小程雪的心裡。
所以，小程雪特別怕奶奶。
小孩子不記仇，但他們一旦用自己的目光打量世界，就會變得很敏感。
她遲早會學會獨立思考，大人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有意無意地去驗證。
程雪的到來，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父母無奈只好外出打工。
爸媽外出打工，程雪自然就留給了奶奶。
程雪的童年一直是跟著爺爺奶奶過的。
父母打工一年只有春節才回來一次，住上三天就匆匆忙忙走了。
程雪頭髮長了，程雪長高了，程雪數學拿了100分，他們一概不知，也很少過問。
爺爺奶奶重男輕女的思想牢牢的刻在骨子裡。
明目張膽的給哥哥偏愛，若家裡有兩個橙子，一個給哥哥，另一個，還是給哥哥。
可明明她才是最小的那一個，大家不都說‘么女是心肝’嗎？
父母只覺得自家的四姑娘特別懂事，讓他們很放心。
可他們哪知道，程雪心裡的委屈呀！
奶奶不喜歡女孩，雖然程雪不至於捱打，但是她不敢鬧，不敢哭，不然就會被莫名的說一頓。
她曾見過二姐鬧脾氣被教訓的樣子，深深地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小小年紀，她早已學會透過偽裝保護自己。
不哭不鬧，乖巧得很，因為她知道，如果換做是她，她會被教訓得更慘，沒有人會幫她。
程雪常常想：我還那麼小，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
她多想得到父母的關愛，但是父母太忙了，哪裡有時間去照顧她呢。
04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中，程雪一切可以自理了。
不再需要爺爺奶奶的看護，初中可以住校，程雪覺得自己自由了。
女孩青春期，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愛美的心思。
就好比在同一學校的表姐，比程雪大一級，始終是程雪想要成為的女孩。
有一次，表姐帶程雪去城裡逛街買衣服。
挑了許久，程雪才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條短褲。
褐色的休閒短褲，襯得女孩潔白的雙腿更加白皙。
程雪本不想要的，但表姐覺得程雪這樣穿很美，程雪被表姐逼著穿回了家。
因為從未嘗試過這樣的穿裝，程雪每走一步，她都覺得甚是不好意思，說不出的哪裡彆扭。
“你怎麼這樣穿？別搞這些花裡胡哨的事情，小孩子是要好好讀書的。”
這是奶奶見到她穿短褲的的第一句話。
雖沒有嚴厲的批評，但否定的語氣，讓程雪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她做錯了嗎？
她不能愛美，家裡不允許是嗎？
可大姐也穿呀，為什麼她不可以？
一系列的反問從程雪的心底爆發出來，然而一句也沒有從程雪嘴裡說出來。
從此她衣櫃裡，一直存著一件褐色、二十五碼的休閒短褲。
後來她長大了，想穿的時候卻再也也穿不上了。
程雪更自卑了。
她不可以像大姐那樣偶爾耍耍小脾氣，也不能像二姐那樣凡事都據理力爭，更不能像哥哥那樣橫行霸道。
她是那個被忽略的存在，哥哥及格都會得到有獎勵，而她考第一也是情理之中。
不關心她，忽略她，否定她，從不表揚她。
這就是程雪成長的人生。
05程雪不幸，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家裡多餘的存在。
但不幸中的萬幸，她可以正常上大學。
家裡在教育這方面倒是很在意，只要你行，你就能上。
上了大學才知道，原來世界可以這麼大，夜晚可以這麼亮，女孩子可以這麼美。
甚至女孩子可以大膽對自己欣賞的人說：我喜歡你。
她慢慢意識到，自己之前多年的教育，是多麼的畸形。
她也可以是個漂亮女孩。
“我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終於有第一個男孩向她表白了。
看著男孩真誠笑臉，程雪再次疑惑了。
“你為什麼喜歡我？”
程雪還是特別的警惕。
她相信愛，但是她也知道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她平靜的童年，是她用偽裝的懂事換來的。
爺爺奶奶將她養大，也是因為以後要她去報答他們。
男孩去喜歡她，無非也是因為覺得她長得也不錯。
程雪直接拒絕了男孩。
缺愛的人，能溫暖自己就不錯了，她不敢奢求被愛。
一旦她把自己僅有的一點愛揮霍完畢，她就什麼都不剩了。
“小雪，我不會放棄的！”。
男孩的堅持，彷彿一束光，照進了程雪心裡。
世間很美好，她也相信世間有真愛。
但那可能是很幸運的人才能擁有的美好吧！
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程雪內心，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到認可，被男孩喜歡，被家庭重視。
只是她還沒準備好，跨出那一步，為自己努力爭一回罷了。
缺愛的人，不是沒有能力愛別人，只是他們早已失了去愛的勇氣。
我叫程雪。
倘若有和我類似成長的人，若真的有人喜歡你，欣賞你，不妨勇敢一點，因為微光會點亮微光，擁抱才能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