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
平時我們的生活節奏很快,步履匆匆,來去往復,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這幾天,因為母親身體不太好,在家照顧陪伴母親,經歷了一段慢生活,有別樣的感受。
吃過早飯,我跟著八十多歲的母親出門。
這場耗時兩個月的疾病,讓母親身體羸弱,走路沒有了往日的精神,慢慢悠悠。
我跟母親並排走著,不自覺的,我的腳步跨大了,走到母親的前面了,我趕緊剎住腳步,小碎步等著母親,又與母親並排走在一起。
這幾天節氣進入大雪,天氣寒冷起來。
孩子們早早地上學了,街上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買菜準備中午飯的爺爺奶奶。
拐上小公園的步道,遠遠可以看到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散步,這是吃過早飯出來鍛鍊的人。
步道的旁邊,種著柳樹。我喜歡這種樹,春天最早發芽,冬天最晚落葉,鵝黃,嫩綠,深綠,黃綠,四季有不一樣的風景,一直伴隨著我們。
晚上溫度降低,天氣冷了,柳樹密密的葉子被凍掉了,沒有風,也撲簌簌地落下來,細長黃綠的葉子鋪滿了道路。枝頭的葉子還很稠密,只是頂端的葉子已經在悄悄地變黃了。
法國梧桐樹,像手掌一樣大的樹葉,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完全乾枯,不知道是不是凍的緣故,有些落葉周邊都向裡面捲起來,形成一個凹形。
枯黃的落葉匍匐在道路上,不知道它們在不得不離開枝頭的一瞬間,是不是也有一些留戀與感傷,是不是也曾感慨人生短促,那離開枝頭飄落的聲音,是不是它們輕聲的嘆息呢?
(我的母親)
連著陰沉了幾天後,久違的太陽出來了,亮堂堂的,照的人心裡暖暖的。
昨晚下了霜,草地上白茫茫的,披上了一層白紗。漢白玉欄杆上也覆蓋著一層白霜,太陽光一照,亮晶晶的,折射出耀眼的光線。
木橋上也覆蓋著一層霜,像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人走上去,有些滑。
湖水結了薄冰,要仔細看才能看出來,像冷風吹皺了湖面。湖岸邊有白色的冰層,接近岸邊,可能更冷一些吧,冰層結在水面,卻又與湖岸緊緊地連線著,好像既捨不得湖水,又捨不得湖岸。
太陽暖洋洋的,照在人們身上,人們暖和了,身材舒展開了,臉色柔和了,腳步也悠閒了。不像前幾天,天氣陰沉,冷風嗖嗖,人人彎腰弓背,縮手縮腳,恨不得全身都躲到棉服裡面去。個個面色冷凝,蹙眉斂手,腳步匆匆,逃一般地想著趕緊回到溫暖的家裡去。
我與母親慢慢地踱步,路上碰見了熟識的阿姨,與母親寒暄一番,奇怪我會在母親身邊,詢問我為什麼這時候沒有上班,瞭解情況後,感慨一番,也加入到我們慢悠悠散步的隊伍裡。
以前從來沒有花費時間瞭解過母親的生活,有時候甚至羨慕母親,不用趕早起床,不必匆忙上班,沒有生活壓力,生活瑣事也不需要操心,這樣的晚年生活不是挺好嗎?可是母親竟然也有煩惱。
母親白天看著身體不錯,到了晚上,肩疼、腿疼、背疼都來了。床頭上總是放著小火罐,這兒扣一罐,那兒拔一罐兒。一般都是自己弄,不麻煩人,碰上實在夠不著的地方,比方說背疼的時候,就需要我給她扣上。隔一段時間,拔幾罐兒,身上就好受一些,晚上能夠睡個好覺。
年齡大了,有個好睡眠成了奢想。坐在沙發上直打盹,躺到床上卻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天剛麻麻亮,睡不著只能起床,怕驚動孩子們,就在自己的屋裡無聊地踱步,眼巴巴等待天亮。
身體不錯的時候,可以和院裡的老姐妹們一起,散步、聊天、買菜、一塊兒向太陽。
身體有了疾病,只能獨自躺在家裡,吃藥,昏睡,老姐妹們來看望一下,就很欣慰。其餘的時間,孤獨寂寞一人。孩子們都上班走了,只有到吃飯的時候才回來。寂寞了,走到窗前,隔著窗戶向外看看,想著什麼時候自己能夠再出去呢?
生病了,什麼胃口也沒有。看著別人吃的那麼香甜,自己卻難以下嚥。肚子裡沒有食物,精氣神長不起來,總是病懨懨的,愁眉苦臉。
閒暇時間,我們能夠看書,她不識字看不了;想看電視劇,如今的電視升級成了數字電視,需要兩個遙控器才能夠開啟,她怕摁壞了,不敢用;大家都用智慧手機,沒有按鍵,看起來眼花繚亂,她更不會用……
看著母親在身邊緩慢地行走,身形瘦小單薄,堅定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想起生活中一些片段,曾經品嚐到一種食物,看到一件衣服,想起來這是父親喜歡吃的,這件衣服父親穿一定合適,可是父親永遠地走了,這種食物、這件衣服還能夠討誰的歡喜呢?
世間的事物就是如此,稍不留意,一年要過去了。人也一樣,許久不見的人,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能夠陪伴在母親身邊,如此,便是歲月靜好。
【作者簡介】:劉梅平,人民警察,林州市作協會員,愛好寫作朗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