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佔據我整個世界了。
沈之文:
我揀了最簡單的四個字,寫在信的開頭,想你看到的時候心裡該是歡喜的,你這麼清冷內斂的一個人,不喜歡將什麼都展現的熱熱鬧鬧的。
我們有多久沒見過,我大抵算算,也該有七八年了。
這麼多年沒有聯絡,將彼此丟進人群,隨著這芸芸眾生體會著人間的痴愛別離,不知道你過的好不好,是否遇到了心愛的姑娘。
我還是老樣子。
如果你願意保留對我的些許回憶的話,應該會記得一個痴纏了你四年的瘋丫頭,那個沒有臉面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害羞的丫頭,憑著對你的一腔愛意,拋灑了四年的青春給你。
這幾年來我常常夢見你,我總可以看到一個身影在我的面前,我大聲的叫你的名字,可是你從未轉過身來望我,哪怕一次也沒有過。
每次醒來,我都要失落好一陣子,也許我只有斷了這念想,才能好好開始下一段的生活。
有次我看《橫濱瑪麗》的紀錄片,看哭了。
我覺得她好偉大,為了自己愛的人堅持了那麼多年,即使被當做異類,被另眼相待也從無怨念。
可能是因為心中有愛和信仰吧,才可以如此長久的無視世俗的譏諷、嘲弄,安心等待良人的歸來。
和她相比,我對你的愛太過單薄了,也不夠熱烈和偉大,只是遇到了你,愛上了你,未得到你而已。
這麼簡單,卻又這般惱人。
忘了是誰說過的“愛而不得的總是最好的。”
而你,便是我終身的不可得了。
你對我的影響有多大,你肯定想不到。
這些年我的性格變得溫婉,喜歡讀書寫字,看日劇聽唱片,我總想在生活的縫隙中,多尋一些你的影子出來,可是生活反饋給我的卻是“毫無交集”。
我試圖將生活裝點的五顏六色,縱使一個人獨居,也不要過的太壞。
我揹包到過很多地方,去日本聽風鈴,去瑞士看雪,只是這些好時光裡,都沒有你陪我,只有我一個人獨行,結識陌生人,看沿途的風景。
2016年的夏末,因為太想見你,隨手就買了去新疆的機票,可是臨起飛前,又放棄了。
站在偌大的候機室裡,不禁咧起嘴來笑自己,“到底在幹嘛,即使去了新疆也找不到你”。
有時候覺得愛情真的讓人好上癮,即使是暗戀,也足以讓一個人亂了心智,失了分寸。
以為錯過的,還可以追回來。
大學的時候愛看你寫書法,柳體,剛勁有力。
我痴迷你手腕用力的樣子,極度專注的表情,不為外人所幹擾,你總是可以很輕易的沉浸在一件事物中,而我卻做不到。
我大大咧咧,吵吵鬧鬧,而你冷冷清清,怡然安好。
這幾年我總想得到一個答案,為什麼我們沒有在一起,為什麼我們可以聊很晚的簡訊,看很久的電影,一起搭夥吃飯,我們卻竟然沒有在一起。
你從未說過你喜歡我,可是你又待我好,不忍心看我受委屈。
我說喜歡聽你彈《卡農》,你就真的在畢業晚會中彈奏了《卡農》,我不管你是不是彈給我聽的,我的心裡已經認定了。
所以這種不甘,這種還有所期待的情緒,讓我孑然一身過了七年。
我想要一個答案來結束這一切,哪怕是最決絕的話語,我也想要聽你說給我。
隨著社會閱歷的增多,我開始回味你對我說過的話:“你說你是回族,不會娶漢族女子為妻。”
你只用了這一句話,便抵消了我對你的所有愛慕。
後來我想到,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你只是用了最小的傷害來護我的周全,保我的顏面。
你不提我們的地域差異,不提我們的門第高低,更不提我們的視野差距,你用了一個最無傷大雅又最無力反駁的點,讓我和你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
你沒有欺負我,也沒有佔有我,我還是我。
可是沈之文,我如此愛你。
是愛吧,應該是的,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總是纏繞著我,讓我吃飯的時候想你,看電影的時候想你,跑步的時候想你,睡覺的時候夢見你。
我願相信這是愛的,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重要程度還能昇華到哪種地步,我是不會知曉的,因為我覺得你已經佔據了我的整個世界了。
畢業晚會結束的那天,我們最後一次並肩走在操場上,聽人群喧譁吵嚷的聲音,看漫天的繁星。
你突然抱住了我,那麼用力的抱著我,你對我說:“明天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要好好的過”。
我知道這是別離的時刻了,我知道從此後,天各一方,很難相遇了。
你說人多麼奇怪啊,因為要念書這件事,從天南海北來到一個校區,然後相處四年的時光,這個階段經歷了愛和感情的蔓延,可是一轉眼,人就要散了,像候鳥飛還一樣,終究要離開北方。
你只陪了我一段的路程,可是記憶卻牽絆了我的一生。
沈之文,我寫了這麼多,我想我只是想你了,這扯不斷的思緒,讓我覺得累,覺得苦,可是又讓我覺得幸福。
最起碼我還有回憶,還可以獨自想你。
這封信寫予你,你會收到嗎,會看到嗎?
如果你已娶妻生子,請忽略這封信吧,我不願打擾了你的幸福。
可是如果你仍孑然一身的話,那麼請看到這封信吧,我想知道我們還有可能嗎?
我盼著你的回信啊,之文。
羅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