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絳曾說:“在這物慾橫流的人世間,做人實在夠苦。”
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與其被生活狼狽碾過,不如活得體面一些。
衣著體面
古人說:“人可以有黴運,但不能有黴相。”
運氣不好,是上天捉弄;灰頭土臉,卻是自我放棄。
人不自救,天也難佑。
一個人若是自己都不肯往前走,那誰也拉不動他。
楊絳半生坎坷,吃盡了命運的苦頭。
但是她卻始終衣著整潔,保持著一份乾淨與體面。
上山下鄉的時候,楊絳被下放到偏遠的農村。
每日辛苦勞作,很多人衣服又髒又破。
只有楊絳每日漿洗衣服,破的地方反覆縫補,每天早上出門都是乾乾淨淨的。
造反派給她剃了陰陽頭,她嫌不好看,就拿女兒剪掉的辮子和丈夫的帽子做了一頂假髮。
第二天帶著假髮照常上街。
特殊時期,楊絳始終沒放棄自己,出門必定塗上口紅,打扮得端莊體面。
這一抹口紅,是那個時代的一抹亮色,照亮人心底的希望。
很多人身處逆境,覺得不用太在意外表。
事實恰恰相反,一個人如果灰頭土臉,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就沒了。
精氣神沒了,人也就垮了。
古人說:“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
越是難熬的時候,人越要體面。
保持衣著的乾淨,意味著一個人依然認認真真對待生活。
保持外表的體面,才能從容面對這個世界的不公和苦難。
談吐體面
《禮記》中講:“君子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
真正的君子,舉止慎重端莊,哪怕身處困境,也不會說失禮的話。
言為心聲,一個人的談吐,就是內心的修養。
1938年,楊絳一家生活在上海。
當時上海淪陷,日本人四處設卡排查行人,普通人一不留神就有殺身之禍。
有一次楊絳乘車遇到日本兵檢查,全員起立,楊絳不願配合,起身稍晚。
一個日本兵走到他面前,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
楊絳大怒,想要罵他,但是身為一個大家閨秀,她卻不會罵人。
只是大聲說了一句:“豈有此理。”
同車人為這個姑娘的勇氣震驚,楊絳怒視日本兵,倆人對視一會兒後,日本兵下車,楊絳僥倖逃過一劫。
楊絳出身書香世家,說話總是慢條斯理,溫文爾雅。
面對再多的苦難,從沒有一句惡言。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教養,輕易難以改變。
同院有個大姑娘拿楊柳枝當鞭子打她,抽得她肩背上火辣辣地疼。
她也只是說了一句:“你爸爸也是我們一樣的人。”
特殊時期,別人叫他檢舉揭發別人,說別人的壞話,這樣才能明哲保身。
但是那十年,她沒說過別人一句不是。
比起罵人,她寧可捱罵。
《禮記》裡說:“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
一個人說的壞話越少,返回到自己身上的壞話就越少。
很多人因為搬弄是非名譽掃地,但是楊絳卻因為這份沉默,得以保全。
佛家講:“兩舌、惡口、綺語、妄言,果報自受。”
一個人說出去的話,終究會透過各種方式返回到自己身上。
真正體面的人,無論何種處境,都能管住自己的嘴,說話乾淨有禮。
這是一個人的修養,也是一個人的福氣。
人品體面
知乎有一個提問:
如何去判斷一個人的人品?
“很多時候,你看什麼都沒用,只看一點有用,就是看他在人生低處的樣子。”
難熬的日子裡,堅守底線、相信善良就是一個人最大的高貴與體面。
楊絳是大家閨秀,平時沉默少言,待人溫和,很好說話。
但是一旦觸及到底線,卻是半分不讓。
風雨飄搖的年代,很多人勸她和錢鍾書一起離開中國,夫婦二人一口回絕。
他說:
“我們是倔強的中國老百姓,不願去外國做二等公民。”
人生在世,若無法對抗黑暗,可以明哲保身。
若是投身黑暗,助紂為虐,那就是人品敗壞了。
這是夫婦二人萬萬不能接受的。
在最難的時候,他們依然守住自己的底線,不肯投降,不願妥協。
這樣做的結果,就意味著更多的折磨。
然而見識了人性的複雜與幽暗之後,她卻更加篤信人與人之間溫暖與善良。
幹校的時候分宿舍,她特意挑了一個最陰冷的角落,把朝陽的地方留給年輕人。
她隨身帶著奶糖,有下放新人來了,就每人塞幾塊,希望可以給他們一點鼓勵。
研究所裡同事要送孩子回老家,因為沒錢而犯愁,她知道後,立馬送了三百塊錢過去。
她的善良感染著身邊每一個人,很多人被她打動,一點點變得溫柔起來。
《唐吉訶德》的譯稿是她的心血,被收走之後,楊絳心急如焚,是同組的組長冒著風險給她找回來的。
地裡幹活的時候,她身體差,幹不了重活,同隊的人就幫她把田裡的草都鋤沒了,只留幾個“毛毛”給她。
後來楊絳寫了《幹校六記》,裡面沒有控訴,沒有怨恨,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的善良與溫暖。
聰明是一種天賦,善良是一種選擇。
一個人見識過人心鬼蜮,卻依然相信善良,願意用心去愛這個世界。
這樣的人,即使身處卑微,也依然高貴而體面。
靈魂體面
體面,來自一個人的談吐、衣著、學識、教養。
但是更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心靈。
一個人一輩子淡定從容,無論在何種處境中,都保持著一份體面,必然是因為內心的強大。
1945年日本即將戰敗,對上海的控制更加森嚴。
日軍經常闖入民宅逮捕市民,很多人被抓進憲兵司令部,就再也沒有回來。
楊絳的朋友李健吾被抓,受盡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樣。
楊絳也被日軍找上門,通知她去憲兵司令部一趟。
當晚全家人都很緊張,錢鍾書更是一晚上沒睡著,楊絳卻鎮定如常,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她吃過早飯,穿了身黑衣,帶了本《杜詩鏡銓》就出門了。
到了憲兵司令部,她坐在會客廳,旁若無人地讀起書來。
日本人來了之後,見她如此淡定,甚是驚訝,問了她幾個問題就讓她走了。
楊絳回到家,一家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面對人生的種種遭遇,她說:“可作書讀,可當戲看。”
這份冷眼旁觀的豁達,讓她熬過了最難的那些年。
她在書中回憶說:
“我雖然遊街出醜,我仍然是個有體面的人。”
女兒和丈夫相繼去世後,楊絳一人獨居在三里河,過著隱士的生活,整理丈夫的手稿,完成對家人的承諾。
96歲時,她出版《走到人生邊上》,寫下自己對生命的思考。
她說:
“人生實苦,終其一生,都要不斷地修煉靈魂,完善自我。”
一個人內心足夠強大,才能真正明白,世界是自己的,和別人沒有關係。
人生最曼妙的風景不是命運的波瀾,而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一個人無論面臨人生何種境遇,都能處之泰然,才是真正的體面。
人生實苦,唯有自渡。
生活難免會有坎坷,一遇到困境就自暴自棄,這樣的人誰也看不起。
在逆境中,保持一份得體和乾淨,守住尊嚴和人品,才是一個人最大的體面。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
如果身處黑暗,就把自己活成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