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是年過三十五歲男人的通病。我們在平庸的船上隨波逐流了太久,以至於總想著躍到岸上看一看風景。可惜,這在大多數時候只是想法,我們留存此種念頭也無非是推著自己向前。
上班時,我經常莫名出神,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擺脫令人生厭的單位,去過沿途皆是花,抬頭便見藍天的生活;告別無休止的閒言碎語,家長裡短,去享受慵懶在躺椅中,聽歌弄曲的日子;離開老婆日復一日的嘮叨,孩子每天不知道是給他留的還是給我留的作業,去焚香煮茶,手不釋卷……
只是這些想象,僅僅是想象罷了。三十五歲以後,能夠有一時半刻的想象時間,於我而言已是奢侈。柴米油鹽的煎熬,終於把人間煙火變得嗆人眼鼻,時不時有淚流出,化作嘴角邊的一絲苦鹹。
你想,有一個地方,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賺到錢,不用仰人鼻息,不用看人臉色,不用八面玲瓏,不用去參加不知所謂的酒局,不用去琢磨他人的話裡話外,這樣的活計,對於上班下班平平淡淡的我來講,是何等的誘人?
我們不是不肯認輸,不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平庸,只是我們嚮往著,把輸贏握在自己手中,乾脆利索,不作他想。
三十五歲以後的男人,其實很容易滿足。
我現在寫這篇文章本身,就是對上述問題的答案。可繼續寫下來的心路歷程,我覺得有必要和大家彙報一下。
沒有了收益,誰也談不上熱愛。這時候,三十五歲以上男人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啥優勢?無聊。
三十五歲以後,我們更喜歡在繁瑣的生活中給自己做減法,更希望凡事都能有個痛快的結局。我們佯裝著忙碌,實則是抵抗著無聊。這裡的無聊是重複的日子,是三十五歲的危機。我們害怕被人遺忘,被社會拋棄,所以我們生出了抱怨,生出了焦慮。並且,越來越唯唯諾諾的我們,總是把焦慮留給了自己,把抱怨留給了最親近的人。
有意思的是,我對生活也突然有了憧憬了,符合自己情況的憧憬。三十五歲以後的某一天,我釋然了。原諒我實在寫不出釋然的原因,可能,是人生到了某個階段的必然吧。
今天,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塞外小城張家口,我端坐在電腦前,望著遠處頑石峭立的山,山上的一點涼亭,涼亭上的幾朵白雲,寫寫停停。手邊的茉莉花茶芳香四溢,一對核桃油光瓦亮,幾本書散落桌前。或許,這就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無所謂淡定忙亂,好好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