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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心上,永遠。

溫柔的祁女士:

展信安。

我今天突然有一點想你,其實不止今天,不止一點,也並非突然,我想要問問你現在在哪?過得好嗎?有沒有嫁給一個好人?是否依然子孫滿堂?

細想想,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八年了。

前不久的夜裡我夢見你了,夢裡我買了一束風信子去看你。

你住的地方實在不算好,周遭白茫茫的一片,我聽見你說你不喜歡,但看到我的那一瞬間覺得這糟糕的環境也沒那麼重要了,我也是這樣想,窩在你懷裡輕輕呢喃:我們真的好久沒見了,祁女士,你好久都沒來找我了,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第二天早上我便去希望花店買了一束風信子寄給你,舟車勞頓,希望你收到後會喜歡。

這封信其實我很清楚它永遠寄不出去,即使寄出你也收不到啦,但是沒關係,我們心裡有彼此就很好。

寫信的初衷是我思念成疾,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和你說,可我既見不到你,你也不常來我夢裡找我談心,我不太知道心裡的這些想念該怎麼去分享,其實是無法分享。

所以我想透過這封信,訴說我對你十三年來的喜歡和八年來的想念。

祁女士,按人生輪迴來算,你現在應該已經七歲了吧,不知道這一世的你是否依舊漂亮,依舊溫暖,依舊知書達理、落落大方。

我想,以你的善良來講,你的功德簿應該滿滿當當的,也應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

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不然怎麼會生出我媽媽以及姨媽那樣高顏值的孩子呢,你說是吧?

記憶中我好像從來沒有叫過你祁女士,你看到這封信會不會懷疑是白先生寫的情書或者是我搞的惡作劇呢,我想會。

這樣稱呼你其實是因為和你住在一起那三年以來,我們親密無間,而我不止把你當做我的外婆,我的知心朋友,更是我初中那三年的慰藉。

我一直在想,我什麼時候還能吃上你做的蒸糕呢?甜甜糯糯的,很好吃。

祁女士,你不覺得你有點狠心嗎?

說好的教我下廚,教我做蒸糕呢?你還沒有給我教會就離開了,這一點很不講義氣,你知不知道?

錯了,我寫信給你才不是要批評你,偏題了都,對不起啊,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我們回憶回憶以前好不好?

初中那三年的回憶,幾乎每一件美好的事的發生都離不開你。

雖然最主要的是你所做的飯,哈哈。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每週都會爭執誰洗碗,會爭執去公園散散步還是去跳跳廣場舞,但有一件事情我們是統一的,那就是阻止外公去跳廣場舞!

我還記得你說不讓外公去跳舞不是因為怕他勾搭其他老太太,畢竟你長得這麼漂亮,是怕他丟你的面子,外公跳的一點也不好看。

還有還有,某一個週六晚上我在和外公下棋,你知道我一直贏不了外公的,這說出來有點丟臉,外公第三次將我軍的時候我真的有點難受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怒氣衝衝地看著外公說,我怕不是你親生的孫女吧,一把你都不讓我!

然後聽到廚房飄出來一句:你外公都把兩個炮、一個馬和一個象去掉了,你都贏不了,真的是一點沒遺傳你媽媽的智商,主要還有我的智商,一點都沒遺傳上,哎。

突然我就很難受,我本來想給媽媽打電話告狀,但外公偷偷給我講上次他把兩個車和兩個馬都去掉了你也沒下過,我突然就很開心了,你一定沒想到外公會偷偷告訴我吧?

開心的事情有好多好多誒,不如我們聊聊悲傷的吧,因為我現在有點想哭了。

初中上學那三年,每週末我回家都能聞到廚房飄出的飯香,再晚都會看到501亮著的一盞燈,那是祁女士為我做的晚飯,為我留的燈。

每週回家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可是有一天,沒有我熟悉的飯香味,也沒有看到亮起的燈,我當時一點都沒有擔心會不會出事,直到我發現我鑰匙沒帶,在樓梯口蹲到晚上十一點才等到外公一個人來接我回家,我才意識到事情好像不止有一點點糟糕。

那天下午我其實一直在生你氣,一直在想要怎麼兇你,想你會做多少好吃的補償我,因為我好像一個被拋棄掉的小孩,讓我想起我爸爸媽媽把我丟在你家,頭也不回的走了那天。

直到晚上外公回來,我看到他一臉疲憊,做好飯等我吃過告訴我:你外婆出事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世界的光瞬間黯淡了。

第二天我瞞著外公和爸爸媽媽跟學校請了假,決定去醫院守著你,你知道的,我特別不喜歡等待,特別不喜歡明天見,所以我想守著你,只有那樣我才會安心一點。

好在他們都沒有怪我,估計是因為我學習成績真的還挺好的哈哈,他們不擔心我學習會受影響,但事實是後來有一段時間成績卻是下滑了,但沒關係,你也知道我恢復能力強,很快我就又調整好狀態了。

我想我可能永遠忘不了你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那個畫面。

頭上包滿了紗布,身上幾乎都是針管,一點血色都沒有,我看到你的那個瞬間我真的沒辦法忍住眼淚,我看到你的那個瞬間我已經想象到了最壞的結果,大不了我照顧你下半輩子,反正我還有大把的青春。

但我沒想到醫生跟媽媽他們說以現在的醫療技術沒辦法完全救治,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我當時不太能站住,躲在廁所裡哭了好久。

幾個月後,我們在你的故鄉為你辦了葬禮,棺材板合上的最後一刻我好像看到你的靈魂對我揮揮手,說欣欣要好好學習,不要太傷心,我會在很遙遠的地方陪著你的。

我瞬間張開了手,但你沒有和我擁抱,你就那樣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空落落的站著。

葬禮的那幾天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火堆那裡拿著你的照片和你說說話,聊聊天,回憶我們的過去,你當時也在我身邊陪我吧,我想你一定會。

祁女士,您現在在哪裡呢?過得幸不幸福?有沒有遇到我呢?

我那天有在街上遇到一個小女孩,她長得好像小時候的我誒,眼睛亮亮的很像您,我以為我們又見面了。

您有想我嗎?有像我想您一樣想我嗎?送給您的風信子有沒有收到?

我特意選了您最喜歡的藍色,親手包裝好,搭乘15路公交車,下車後一路走到半山腰處,緩緩將風信子放到您的家門口,希望您會收到,下次我會再帶一束風信子去看您,我想下次可以看到風信子輕輕飄動,就好像是在您在我面前迴應一樣。

為什麼最後一段用您來稱呼呢,因為我想你讓你知道,

你在我心上,永遠。

我會記得你教給我的人情世故,會學著知世故而不世故,像你那樣溫柔內斂卻又堅韌自信。

敬請期待吧,我會朝著最好的樣子努力的。

直到我黃土白骨時,我會再帶著一束風信子去見你。

驕傲地告訴你我有在好好生活,平平安安度過了一生,現在我來見你啦,真的好久沒見了,我好想你啊,外婆。

幼稚的你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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