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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看似不長的一生中,會遇見無數人,有些人遇見之後,會融入到我們的生活,從此恩怨情仇與你攜手看人間;也有的人只是不鹹不淡地存在於你的生命裡;有些人你濃烈地愛過,又痛苦地分開;有些人你淺淺地喜歡,卻長長地陪伴在身邊。

有些分開,或許會有遺憾,但畢竟曾經深深愛過,也算另一種形式的圓滿;有些喜歡雖然不夠濃烈,卻能在生命裡來來回回地出現,讓人有機會為其不斷著色添彩;可人生有一種遺憾,就是有種喜歡,來不及說出口,來不及說再見,就轉瞬不見。

《紅樓夢》第十五回,講的是秦可卿喪禮期間的一些事情。其間講到王熙鳳一行到村子裡一莊戶人家換裝,賈寶玉藉機閒逛,偶遇二丫頭的一段曼妙時光。

寶玉在農家閒逛的時候,對炕上一個紡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問過小廝,知是紡車之後,看著有趣,正打算去擰擰轉轉玩上一玩,可突然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跑過來大喊一聲:“別動壞了!”

雖然手下小廝馬上斷喝攔阻,但寶玉卻忙停了手,陪笑臉道:“我因為沒見過這個,所以試他一試。”

那丫頭說:“你們那裡會弄這個。站開了,我紡與你瞧。”

說話間二丫頭就紡起線來,寶玉正欲開口說話,二丫頭就被一個老婆子叫走了。

看二丫頭走了,寶玉頓時悵然無趣。

從文章來看,寶玉同二丫頭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集,也就一句話的緣分,大抵也就幾分鐘的相處時間。

或許有人覺得如此短暫的相逢,隻言片語的停留,斷不可說明兩個人之間已經湧動出一股淡淡的喜歡。

但對於寶玉這樣的性情中人來說,喜歡這件事情似乎與相處時間長短無關。

不信你看在收拾停當離開之際,寶玉還在人群中遍尋不見二丫頭,上了車走了一段路,才看見二丫頭抱著她小弟迎面走來。寶玉恨不得下車跟了她去。

從作者這一處描寫我們應該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寶玉對於二丫頭那種喜歡其實非常明顯。

只是寶玉他清楚地知道,他與二丫頭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人,他知道不是所有的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所以才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喜歡,跟著隊伍繼續往前走,只把這份喜歡留在了那一瞬間。

在此前和往後的日子裡,寶玉會因為兒女情長的事情,與很多人愛恨纏綿,他或喜、或悲、或怒、或恨、或怨、或也有遺憾,但此前和之後與任何人之間的遺憾,或許都不會再如同他留在這一瞬間那般繾綣。

就像你暗夜走在雪地上,抬眼望天,剛好一顆流星劃過天邊。你或許來不及看得清那流星的美,但那種美已然被儲存於腦際心間。或許此後朗月清風常與你相伴,但那樣的年歲,那樣的雪夜,那樣的流星永不會重來。

這份美好的感覺或許永遠無法與外人分享,但它在心間迴盪的時候,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曼妙。而無論這種喜歡多麼短暫,它都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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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最是溫暖,就在這冬夜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