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的身體失去聯絡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但我也很慶幸,我雖與它失聯,但這段日子雖不短但也不算太長。在痛苦和掙扎中,我不斷地努力,尋求與自我的和解,期待著慢慢找回對自我身體的感受。
完美主義給予了我很多,優異的成績,同輩人的羨慕,長輩的誇讚,在我還沒把自己逼垮的那些美好的時光裡,它給我帶來了許多榮耀。我本以為自己可以一口氣不喘地一直跑下去,可有一天卻忽然發現乳酸的堆積讓我漸漸抬不起腿來,我依舊擺動雙臂卻停滯不前,喝水、進食仍不足以支援我重新出發,而我卻就是不願意休息,拖著勞損的雙腿,只顧著向前。
然後我發現雙腿麻木了,我感受不到他了,我再也沒有力氣了。由於勞累而耽誤了很多的時間,我能感受到的卻只是深深的愧疚與自責,我虐待著自己,從來只懂得自我命令: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把自己的願望劃分為所謂的正當與不正當,從不縱容自己。
然後我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極端,我不斷地自我反思,任何事情不容自己馬虎和犯錯,什麼事情都力求做到做好成為了我的信條,魔怔一般地安排著每天該完成卻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應該,這個詞出現在了我大部分的生活裡。想,卻被我長時間地忽略掉了。我曾以為壓抑是人的常態,慾望和發洩本就不該被隨意地表達。直到我慢慢學會取悅自己,學會和自己對話,在匆忙的日子裡停下來問問自己真實的慾望。
我發現曾經的自己活在一個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我不能感受冷暖,我把精力過度地聚焦在一些在那個年齡根本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我好似機器一樣,要求自己精準而不失偏差地度過每一天。
我走火入魔地把自己弄得很疲憊。於是我瘦下來了,學習也搞好了。但很多東西卻回不去了。
有一天我發現我忘記了怎麼讓自己開心起來。吃多一點東西我會焦慮,看一集綜藝我會自責,一切愈演愈烈,我為自己打造了完全自律的生活和習慣,終究卻也只是把自己推進了深淵。
第一次學會關心自己是在我第一次知道我雖意志頑強,卻玩不過身體自己會抵抗以後。那時候的生活充滿恐懼,我一面補充營養怕自己一輩子失掉健康一面又害怕胖回原點,內心掙扎無數次後決定先保命。將慾望的包裹開啟一個小裂口以後,口子變得越來越大,沒有極限,曾經的無數壓抑在一瞬之間無限倍數地釋放,根本抓不住也不受控制。
這是與身體失聯的第二階段。曾經餓到感受不到餓,然後在餓到極限之處遇見了食物,無底洞地攝入,卻感受不到飽了。這個階段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進食過量帶來的負罪感讓我成宿成宿地失眠,對食物的過分關注佔據了我大量的時間,侵蝕著我的意志。我不願把食物放在生活的首位,卻根本無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