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佈滿陰霾,玻璃被風颳的嗡嗡作響。
一位身材幹枯的老婦人,拄著柺杖站在窗前,木然的望著前方。
陣陣寒風將她的思緒帶回到二十年前,她和他相識的那個冬天。
那時候,他們彼此都剛喪偶,都處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也許上天也不忍心看兩位老人傷心,用它那造化之手安排了他們倆人的第一次見面。
一見面,他們就從彼此的眼神中讀懂了對方曾經經歷的一切,無需多言,他們相互安慰,相互鼓勵,漸漸對彼此敞開心扉,最後他們決定相濡以沫,共度餘生。
對她來說,二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她絲毫沒有感到一絲寒意,因為有他。隨著兩顆心距離的一點點接近,留在兩顆心上的一道道傷痕奇蹟般的癒合,也再次有了溫度。
之後,他們生活的很幸福,雙方的子女也經常來看他們。她和老伴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平時省吃儉用,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將攢下來的錢平均分給雙方的子女。每當聽著子女們叫他們“爸、媽”,他們總是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哈哈大笑。
她那時候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她的子女也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子女。她十幾年來都這樣認為,直到去年。
去年,老伴生病了,她忙前忙後照顧。老伴無法順利排便,她甚至用手去幫老伴將排洩物摳出。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和老伴各自的子女都有自己的家室,根本無暇照顧老人,她是一個生性要強的人,並不想給子女添麻煩,她覺得她可以。
但這次老天爺似乎沒有站到她這一邊。她在伺候老伴的時候,胳膊骨折了。自此,一切都變了。
她給老伴的親生子女打電話,告訴了他們現在的情況。對方及其不情願的把老伴接走了,她也被自己的親生子女接回家。老兩口約好身體一旦好轉就回來繼續生活,但她不知道的是,自此之後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她治病需要錢,她的親生子女讓她把老伴卡里的錢取出來治病,她起初嚴詞拒絕了,但經不住兒女的軟磨硬泡外加威脅,她勉為其難的同意了。瞞著老伴將卡里的三萬元取了出來。她認為。就算是老伴知道此事一定會同意的,他們在一起將近二十年,感情好著呢。
她本以為老伴的親生子女能夠醒悟,讓她與老伴見面,共度晚年。她前幾年對老伴的親生子女多有照顧,他們也很喜歡她這個繼母。但她沒想到,她等來的是一紙訴狀,一紙老伴要求離婚的訴狀。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要求與老伴見面,但被老伴的親生子女以各種理由拒絕,她知道,老伴的親生子女怕她分老人的財產以及百年之後的喪葬費。
她不相信離婚是老伴的真實意思,老伴肯定是被逼的。但她也明白,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她和老伴已經將近一年沒有見過面了,倆人的子女反目成仇,就算是不離婚,倆人還能過下去嗎?
她艱難的站起身,拄著柺杖一步步挪到窗前,陣陣寒風穿過窗戶的玻璃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新的傷痕,漸漸地,她的心越來越冷,身體在暖暖的房間內簌簌發抖。
外面的風颳的玻璃嗡嗡作響,似乎在質問著誰對誰錯,又似乎是要颳去世間一切陰霾。
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