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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五百年修得的曠世奇緣,今生才得和你遇見。在呱呱墜地那一刻起,就註定此生無法離開你。小時候拼命的想張開稚嫩的翅膀離開你的約束而去翱翔萬里晴空,長大後又時時刻刻想飛回你溫暖的懷抱尋找愛的庇護。每當在外面經受到風吹雨打的時候,就回想起你那夕陽如橘的黃昏,想起你滾滾翻騰的麥浪,想起你甘甜醉人的美酒。

我夢繞魂牽的家鄉——百興。

想從內心最真切、最親切的對你進行一次撫摸和品讀,是源於一位淵博的長者所題的一對上聯,曰:“有洞避身,有關禦敵,有牆攔馬,更有十八羅漢守屆,山環水繞,真的好個白泥屯”。我冥思很久,仍然無法對出下聯,要麼陷入詠歌贊物的簡單俗套,要麼是生拉硬扯的敷衍,要麼是陳詞濫調的矯揉造作,無法如上聯一般乾淨、清晰、簡單、樸素的介紹出百興其他更具特色的事物和情懷,或者說能珠聯璧合的完整形容和訴說一個與眾不同的百興。

於是我放棄了,但我還是決定回一趟百興,一次不同於往常的走進你。趁我沒有走遠,趁你還沒有完全改變模樣。我激揚著你賦予的生命的力量,去聽一聽你吹氣如蘭的呼吸。

“好個白泥屯,四條路口進。來時騎大馬,去時拄柺棍”。猴兒關就是其中一條西北入屯的咽喉要衝,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峻險,道路蜿蜒曲折,百丈瀑布掛壁飛流而傾,響聲震天,似千軍萬馬奔湧而來。

水西土司宣慰使安坤的夫人祿華在此設計架藤橋,讓吳三桂折馬而歸,落荒而逃。彷彿間還能聽到胭脂馬的嘶鳴和陣陣喊殺之聲。《大定縣誌·平水西逸事》記述“把總王乙及三百人鹹墜巖死”。歷史已經遠去,絕壁懸崖還記錄著曾經的刀光劍影,土司家族是幸運的,他們遇到了百興,是這片豐盈的土地挽回土司家族的地方治權和留存了最後一絲顏面。

奢香在補洞避禍之後,是屯上巍巍的群山給予她進京告狀的勇氣。她修築的防禦營盤訴說著奢香被馬曄鞭臺羞辱之後的低低泣哭,在氣勢磅礴的洞門口,還能隱約聽到奢香夫人的哀嘆:“此身無所寄,補洞待明天”。她修建的驛道成為進屯四條路口之一,正東門的關卡要道。歷史的車輪還在這條路上川流不息,也許女土司劉淑珍勸奢香進京的信就是從這條路到上踏馬而來,奢香拂著翩翩衣袂由此路決然而去。

一過猴兒關,便是寬闊無垠的鼠場壩子、以那壩子、新街壩子、汪家壩子、樂卡壩子。民國的鄉紳胡世才,汪大景沒有預想到,他們捐糧修築的以那龍潭還在涓涓澆灌著這千畝沃土,孕育著刻在百興人生命裡的與之相濡以沫的絕佳食才——小麥,百興人用“喝”和“唆”的獨特食用方式享受的自己麵條人生。

從正東門而來,謝家碉堡千斤巨石上的斑駁彈印,燒錄著屯上各家族之間的恩怨情仇,如今恩仇已泯,檣櫓灰飛煙滅。碉堡並非都用於戰事,威名赫赫的宋大馬刀在此接到胡耀南,就是用碉開辦了第一所鄉學,後遷自新街成就了今天的百年學校——百興小學。由此走出的人才遍佈各地,有清華任教,有中央部委任職的,有在各機關單位服務的,也有田間默默的耕農和市井商賈,都在祥和的天空下各自耕耘著自己精彩的生活。

唯一靠山的東面,一道堅固的攔馬石牆不知摔壞了多少良駒寶馬,不知抵禦了多少土匪悍賊。傍邊觀音洞的巖壁上還刻有“頭頂五落坡,腳踏三岔河。誰人識得破,金銀用馬馱”字樣。也許是依仗這攔馬牆的雄壯,字裡行間透露出一股霸氣和豪氣。四川商人張洪順修建的觀音廟宛如依石壁而立的閣樓,至今仍吸引萬千信徒前來朝拜。另一條路是卡門,越過納雍河的中游天險,可以外出至水城。

奔流不息的納雍河匯聚成一道美麗的風景,其實最美的不是景,是幾千人民為了黔中的千里沃野而捨棄小家的壯舉。“善上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用水的精神來詮釋百興人犧牲自我而顧大局的品格最貼切不過了。

如今沙家大廟、汪家大廟、老街“三聖廟”不在了,觀音閣塌了,人們以他們名字命名很多村寨,用另一種的方式將他們留存在記憶裡。

我走在雨水打溼的街上,聽到了你蝕骨般的心跳,彷彿為自己的鄉愁找到賴以息心的詩情畫意。家鄉的意義並不是只有親人的存在才能存續,而是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葉一情。有一天驀然回首,發現以前的許多人已漸漸遠去,來時的路上已寂然無聲,但你還在!

回到家鄉,我像一隻獨自在外流浪的風裡雨裡飛來飛去的小鳥,撲進了愛的溫巢。就算天空驟然落雪,這時候,一杯清茶就足以溫暖冰凍的心,一根火柴就足以點燃黯淡的心空,重新找到了陽光明媚的自己。

跋涉生命的長河裡,在成長的歲月中,總有一些美好的情感,像小鳥飛進我的視窗,讓我刻骨銘心,永不能忘,但唯有家鄉使我落淚。即使我已經遠離,但我會站在風中懷念著你,讓我的思念和情感隨著風飄向你,你要等著我,雖然我暫時不能回來,你要等著我。

有一天,我卸下所有向你奔湧而來,你一定要末路狂奔般的將我緊緊擁在懷裡。因為,你是我的星辰大海;因為,你是我今生最美的遇見。(何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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