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願望
當他跨進上帝祠堂的門檻時,向上帝提出了他的疑惑,並希望上帝同意他做上帝的願望。
上帝說你的願望已經開始了,但你只有兩年生命時間,兩年後的今天你就會死亡。如果你在這期間任何時候提出不再做上帝了,你就會重新會回到你的第一次許願前的狀況。
他吃了驚,心想還有兩年的生命啊。再想不過沒有當過上帝,先體驗一下,看當上帝是什麼滋味吧。時間還早呢,到時候再說不做也不晚。只要不再受那些苦就可以了。
他突然很頑皮地笑了笑,說,那我就是上帝了啊。上帝說,是啊!你現在就是上帝了啊。
他說,世間都說上帝只有一個,那我是上帝了,你是什麼呢?在他說話的期間,他突然發現,他看不見自己了。急道,我怎麼不見了啊。
上帝說,誰說上帝只有一個。其實,每個人都是上帝。都是他們自己的上帝,只不過他們自己不知道罷了。至於我嗎?是因為你還不熟悉做上帝的環節,我得給你解釋。兩年後,你如果能堅持下去,我就消失了。另外上帝是沒有時間概念限制的,但在你試行期間,特意準備了一個專為你看的倒計時器。你現在有兩年時間,既730天。你看就在眼前。另外,你不懂的可隨時問我。隨便說一下,你之所以看不見自己,是因為你的上帝功能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上帝是看不見自己的.
他問,我的上帝功能是什麼?
上帝說,無所不能。
他問,什麼是無所不能?
上帝說,沒有你做不成的事情,你只要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你只要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他說,我想飛。話剛落地,他騰地飛了起來,而且速度極其的快。他看見了高山,平湖,大海,平原;看見了樹林,村莊,城市,還有各種膚色的人,各種表情的人。他想到了妻兒,妻兒馬上展現在他面前;他想到了珍寶,珍寶馬上出現在他面前;他想到了美味佳餚,美味佳餚馬上熱騰騰帶這誘人的香味出現他的面前。可是他卻沒有一點想吃的感覺。
他感覺很新奇,渾身有一種使不完的勁,想上天他就上天了,想入地他就入地了,只要是他想到他都可以做到,其樂無窮。
他問,我應該怎樣才能成為真正的上帝呢。
上帝說,你首先必須擺脫人的思維模式,以上帝的思維模式行使上帝的權力。
他說,什麼是上帝思維模式?
上帝說,人是有錯誤和優點之分的,而上帝沒有,上帝永遠是對的。而且,上帝無所不能。
他說,我應該怎麼做。
上帝說,隨心所欲。
他說,難道沒有一點規矩嗎?就比如常說的家有家規,國有國法。
上帝說,你還在人的思維模式裡,並沒有解脫出來。你現在是上帝,要用上帝的思維模式。
他說,我似乎明白了一點,應該是無法無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上帝說,是的。就是這樣的。
他說,什麼都沒有限制,我怎麼能做啊。
上帝說,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沒有誰讓你做,也沒有誰不讓你做。
他說,我隨時問你,你可以隨時回答嗎?
上帝說,可以。隨時隨地都可以。
他說,我做事情時,你監督我嗎?或者管理我怎麼做嗎?
上帝說,沒有誰監督你,我也管不了你。
他說,那我就沒有什麼害怕了啊。
上帝說,是的。現在不是你怕,是怕你。
他說,我可以看到過去嗎?
上帝說,可以,做上帝的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他問,那我可以看見我父母嗎?可以讓他們起死回生嗎?
上帝說,可以看,但不能改變。上帝可以創造歷史,但改變不了歷史。
他問,那你不是改變了我嗎?
上帝說,沒有誰改變你,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由你自己的意志所決定。如果沒有你自己意志的作用,你是不會成功的。
他問,你剛才說的“兩年後,你如果能堅持下去,我就消失了。”是什麼意思?兩年後我不是死了嗎?我死了怎麼還能堅持什麼啊?
上帝說,是的,你是死了,不過是軀體死了,你的靈魂還在啊。
他無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時候,他想到了妻子和孩子。他看見妻子坐在椅子上,正望著對面牆上出神,他知道那牆上是他的畫像,是他準備離開時,妻子央人畫的。說想他的時候,看看他的畫像。還看見兒子正在搖頭晃腦的讀書,女兒正在花叢裡捉蝴蝶玩,他一陣揪心的疼痛。並且感覺四肢手腳尖發麻。可他並不能走到他們面前去撫慰他們。他知道他們看不到他,更能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他感覺到了離他們太遠了。
這段時間,他處於好奇,總是在世界上各個角落巡看的。有時候會來個惡作劇,捉弄一些他以為並不好的人。好人和壞人是在他自己認識思維裡所進行鑑別的。有時候,讓他感覺好人並非就是好人,壞人並非就是壞人。所有的一切,讓他感覺到並不是他以為的“真誠向善,無心為惡”的思想,他感覺非常彷徨,雖然,他無時不刻提醒自己現在不是人了,是上帝了。可做人的影子始終在心海里存在。
讓感覺最難受的是,飢餓,戰爭,殺戮,疾病,所有的生命竟然那麼脆弱,說死亡就死亡了。他問上帝,他能助那些將要死亡的生物擺脫死亡嗎?
上帝說,隨便你了,但你會很累的。
他心裡想,他不怕累。就開始按照自己的意願挽救哪些將要死亡的人。可是,不行,太多了,顧此失彼。而且,越幫越忙。他無奈的問上帝,是什麼原因,上帝說,你還是沒有擺脫人的思維模式。
他問,人是思維模式的什麼?
上帝說,所有的生物都是有情感的。而人類是最發達的,有情感的考慮問題就是人的思維模式。
他問,情感是什麼?
上帝說,情感就是愛憎心,好惡心。
他問,那剛才說的上帝的思維模式除了隨心所欲和無法無天,具體怎麼說啊?
上帝說,有三條。第一,順其自然,適者生存;第二,平衡世界,和諧生存;第三,公平公正,摧枯拉朽。
他問,我有點明白,但還是有點糊塗,可以解釋清楚一下嗎?
上帝說,我們做個實驗吧,把三對羊送到一片肥沃草地來。有草有水,它們剛開始肯定長的非常健壯。但它們要繁殖,繁殖到一定程度下,草地的草肯定就不夠它們吃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他說,應該想辦法減少羊的數量。
上帝說,對,減少的方法有很多,可以把狼放進來幾隻,也可以把病災以及各種災害放進去,而羊為了躲避狼吃需要跑的快,為了不得病必須身體健壯。為了躲避各種自然災害,更需要有敏銳的反應能力,活下來的羊就是身體好,跑的快,反應能力好,沒活下來的羊肯定被這些災難消滅。這就是順其自然,適者生存。
他問,那平衡世界,和諧生存是什麼?
上帝說,如果草地上的羊都被狼吃了或者咬死,狼就會被餓死的。如果草地上沒有狼了,羊繁殖多了,會把草吃完,沒有草了,羊也會死去。這個草地上應該有羊,也應該有狼。
他問,那公平公正,摧枯拉朽是什麼?
上帝說,陽光對任何一個生物都是的公平的,誰都可以得到;災害對任何一個生物也是公平的,誰也躲不了;讓所有的生物都有合適的空間生存就是公正;那些各種生物機能不好,抵抗不了各種災害和壽命的限定就是摧枯拉朽。
上帝又說,人也是一樣的。人多了,物資就不夠,人為了生存就會想盡辦法,為了生存他們什麼都會做的,什麼都敢做。人比其他生物強大,他們不會被別的生物消滅,只有被他們自己人消滅。為了不被消滅,人就要製造武器防止消滅或者消滅別人。
他問,那人如果不再殺戮不再戰爭那是不是就會滅亡的?
上帝說,有災害。包括自然災害和病菌災,還有我們呢。
他問,我們不是保護他們的嗎?
上帝說,我們不是保護他們的。我們是任務就是平衡世界,和諧生存條件的。一旦出現破壞這種和諧的情況,我們就會製造災害,製造疾病,製造壽命,甚至鼓動生物進行戰爭。
他說,那我們不就是惡人了嗎?
上帝說,在上帝的詞典裡沒有好人惡人之說。而上帝也不是針對人的。上帝是負責這個世界上所有有生命的生物能夠和諧生存的。
他按照上帝的所說行使他做上帝的權力,果然得心應手。做人的觀念意識也越來越淡漠了。但逐漸感覺自己四肢麻木一點點向身體中心擴散。雖然能夠活動,可在麻木的部位敲敲竟然沒有一點知覺。而能夠證明他自己存在的就是每當看見或者造成人類家庭不幸時,就想起自己妻子孩子,只要想了,心裡就會隱隱作疼,和每天展示在他眼前的倒計時器在提醒著。
但做上帝的癮卻越來越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隨心所欲,心想事成。有很長時間他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了。有一次他看見一個地區,因為人口太過於密集,造成物質極度緊缺。為了搶奪物質,人們開始濫伐資源,相互之間進行戰爭,他憤怒地招風引雨地喚起了場百年不遇的洪災,洪水沖毀了城鄉,沖毀了田野,沖毀了很多家庭的幸福,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正在在他得意之時,他突然聽到隱隱約約的哭泣和叫喊聲,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他尋著聲音望去,一隻載著一大兩小人的船,正在翻騰的洪水只掙扎。他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的妻兒,妻子雙手合實默默祈禱,兒子凝神地扶舵撐槳,女兒卻哭喊著,爸爸,你在哪裡啊,快來救我們的命啊!聲聲淒厲,字字情深。他不由腦子一下子發熱,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心裡那最柔軟的地方,被無形的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他痛的不由自住地說,別傷害我的家人,救我女兒,救我兒子,救我妻子。我不想死,我不做上帝,我需要我的家人。最後一句話剛落地,他就被痛的暈死過去。
他醒來,看見四周白雪紛飛,寒風怒吼,他感覺身上極度的寒冷,不由自住的抱住了自己的雙肩。他甚至感覺有點異樣,他發現他又可以看見自己了。看見了自己的手,看見了自己的腳,看見了自己的身體,看見了自己穿著件帶著血漬襤褸的衣服,手裡還拿著一截繩子,他發覺自己躺在一顆歪脖樹下,雙腿疼痛,用手摸時,發現已經摺斷,同時還看見身邊有一個白髮樵夫,哪個白髮樵夫笑問他:“回來了啊。”他機械地點頭說:“是的,我回來了。”那樵夫說:“還想死嗎?”他突然一笑輕鬆地說:“我為什麼要死,我妻兒正等著我回家呢。”那樵夫笑著點頭說:“回家好!回家好!”他恍然大悟,驚奇地說:“你也去過上帝祠堂。”那白髮樵夫斜看他一眼,轉身就走。良久,遠遠傳來那白髮樵夫的蒼老而深沉歌聲。“貧也是人,富也是人,有家有親最安神。情感深,度日真,莫貪慾望追求勝。兒女胸懷不痴嗔。去,又是甚;回,又是甚。”
他邊用繩子和樹枝固定好自己的斷腿邊想著,我現在已經回到第一個願望之前,應該我什麼也沒有了,但我確實有家,有妻子,有兒女。不管了,可家在哪裡啊?應該是被洪水衝了?我怎麼去找啊?他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曾經臨離開家時給妻子交待的話,也許妻兒去找那個獵戶的地方了吧。找找吧,他暗忖。他算了算方位,向著哪個獵戶家的方向慢慢地爬去。
此時風停了,雪也停了,周圍的一切顯的是那樣潔白清爽安靜。
尾聲:
——在他朝家的方向走的路上,聽見一個傷心欲絕的中年人痛哭的聲音,他問明瞭事因。這中年人的經歷竟然比他曾經還要不幸,他想,給那中年人一個希望吧,也許那中年人不會再傷痛了。他告訴那中年人去上帝祠堂的路,說,也許哪兒會有希望吧。
——他看見獵戶旁邊的木屋上空飄著炊煙;他看見他的妻子站在一棵聳立的松樹下眺望,旁邊站著一對兒女,女兒正在唱著一首不知名但很動聽的歌謠。
——過了若干年,他想起了上帝祠堂,只是想去拜訪一下,告訴上帝他過的挺好,可怎麼也想不起去上帝祠堂的路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