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枯歲月,來來往往。轉念間,須臾數十載。兒時的我們親密無間,我們倆睡在一頭,二姐睡在另一頭,窄窄的小床,我們姐妹仨一起睡在上面,一點也不擠。我們的父母遠在千里之外。
每天我們都要上早自習,你上初中,我上小學一年級。你有一輛新的腳踏車,每天早上放學,年幼的小同學都想蹭大孩子的腳踏車,你的後座上,永遠都是我。偶爾被其他孩子搶去,回到家我就生氣不理你,而你從不生氣。有一天你上早學回來的路上,在乾涸的小河裡發現賣皮球老爺爺掉下的小皮球,讓我去撿,卻被一個小男孩飛快的搶走,我們都小,都愛玩,這個球,那個男孩給了我。每天早上夥伴們來找我上學時,我們都會一起玩這個球。有一天,小男孩把它踢到我們院子裡又高又大的連棗子樹上,破了個洞,再也不能玩了,當時的心情我已經不記得了。
那時候,我心裡每天盼著父母回家,我能變成被寵的孩子。可是有你在,我永遠覺得自己有份依靠。那時我們的生活很苦,有次你炒了一份雞蛋,放在盤子裡只有小小的中間一點,外圈放上我飛跑買來的辣條絲,是那樣的美味,我們一點點一點點的吃,生怕吃完了,你一點,二姐一點,我一點。那個時候,二姐去了縣城讀書,生活費很少。有次回家她買了小小的一包花生豆,分給我們,自己也留了一點,你責怪她給我們的少了,也不許我吃,我們都還給了二姐,可憐的老二也無心吃的下去了。你看那時我們多幼稚啊。後來老二跟我說,她每天的早飯只是饅頭醬豆,怪不得那時她總是那樣瘦。那時的我,總喜歡當你的跟屁蟲,一起欺負二姐。那時你不會擀麵條,我們早上吃米茶,晚上總是麵疙瘩,你做的麵疙瘩很好吃,只是當時我不喜歡,總是撇點上面的湯,不碰面疙瘩。那個時候,你做飯,二姐燒鍋。我們一起拽豆秸杆燒鍋,豆秸稈被爸爸堆得很硬很緊,很難拽下來。大冷的天,我們仨的手都會凍壞。記得有一次,奶奶給我們拽了很多豆秸稈,放在鍋門前。有次火星沒有完全滅,睡覺時,豆秸稈被燒個精光。我們仨害怕被奶奶發現,黑天偷偷去拽豆秸稈,天很冷,手被扎的很疼。那時的你,總喜歡把家裡收拾的很乾淨,後來你外出打工,我也學著你的樣子,把家裡收拾的一樣乾淨。那時我貪玩,老師佈置的作業我不寫,說沒有,你問了其他夥伴,知道有很多,你訓斥了我,陪我補到天黑,很晚很晚。有次媽媽回來,在扁擔兩頭的桶裡帶了四桶泡麵,我們一人一桶,泡出來的味道,我和你的一樣,二姐的偏和我們不一樣。那個時候,暑假你帶著我們去地裡拔草,天很熱,草很高。
那個時候,你帶著我們生活,作為一個小大人,其實,你也才15歲。十幾年前的事情,我記得,是我們之間溫暖親切美好的回憶。那時的你,又是怎樣想的呢?
轉眼間我們長大了。六年前,我們吵過架,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那是我們第一條間隙。兩年前,你成家了。我幫你賣菜,騎著三輪車東奔西走賣毛巾,那時候,我真的很累,可我是真心幫你。但是你和他老是吵架,我以為怪你。累點我不怕,吵架是我最怕的東西。那時我想要你的關心,可你不知道怎樣關心人,那個夏天,我們有了很大的間隙,至今無法彌補。現在的我們半年不聯絡一次,以前的我們一個星期一次電話,每次一個小時之久。小時候的你我,不見了!現在,我敬你、畏你,視而不見,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