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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田頭的菜地荒了就會長滿野草,鬱鬱蔥蔥的一片。那時候,父親就會扛起鋤頭,帶上我,去田頭拓荒。烈日當頭,父親每一鋤頭下去,都會揮灑下涔涔的汗水。父親喜歡聊天,會邊鋤邊嘮叨著今年的收成,不過話題總會七拐八拐轉到我頭上,教導我好好學習,這就像亙古不變的規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而我,多半會在草叢裡抓連蹦帶跳的青蛙,或是抽出青草的芯當哨子吹,亦或是從田邊的水溝裡逮一種我們都叫“氣鼓魚”的小魚。這種魚很有意思,只消把它反過來,用草棍兒輕輕敲打它的肚皮,一會就會鼓起很大的肚子,然後把它放回水中,會飄很久。還有那種叫“放屁蟲”的昆蟲,用手指輕輕彈它的屁股,它就會從尾部噴出一股子一股子的青煙。

那時水裡會有成群的“針魚”、野鴨子,小路兩邊開滿野花。稻田裡可以撿到一窩窩的鵪鶉蛋、可以抓到橫穿田壟的螃蟹,林間偶爾還會有飛馳而過的野兔……那時候的我,最愛躺在自家的田頭,身邊是遍地的野花,頭頂是湛藍的天空、暖暖的陽光,耳畔是潺潺的河水,翻個身子,矮矮的荒草就像一望無際的森林……

而今,父親老了。地交給了姐姐,家裡也比以前殷實了許多。以前糧食的產量很低,自從有了化肥、農藥和機械化,產量翻了一倍。全家人再也不愁吃不飽了。姐姐也不再用鋤頭和馬犁地了,機器的轟鳴聲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從事其他的活計。田頭的地不再長滿荒草,多年施的化肥和農藥已經把地板結。河水已經不能飲用,也不再澄清,顏色渾黃,不時還散發著刺鼻的農藥味。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見“氣鼓魚”和“針魚”了,只有在溝邊農藥和化肥照顧不到的地方,依稀散佈著幾朵野花。稻田裡很沉靜,間或漂浮著死去的鯽魚和盛滿農藥的瓶子……

父親的腰累彎了,再不會下地鋤草了。而我,再也找不回那時的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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