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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隨筆

人間煙火,三分燃燒,七分恍惚。

到了家後,年輕人是閒不得的,特別是我這種年輕人,到家了總是要四處走走,不願一整天都窩在家中,正是冬季寒青,家鄉有點蕭條的樣子,屋裡屋外都是冷的,讓人產生慵懶的慾望,似是要睡到一切都醒來。

我則是不願如此,從遙遙異鄉歸來,自是要好好感受一下故鄉的溫懷。此是寒冷,就找到幾處麥秸堆,抽起一些,拿出口袋中的火機,點燃了,也就暖和了。

幾個人坐在火旁,說來說去,竟過去了整個冬天。以前的人啊,飯後無事都要去熱鬧的地方呆一呆,找到幾個閒人,且是聊了會天,便開始扯東扯西,誰家買了什麼車子,便能扯到自己在外面城市見到的甚麼車子,還夾雜很多事;誰家出了幾個大學生,在哪裡哪裡,前幾年日子日子怎樣刻苦,這幾年又是怎樣滋潤。一團火一直燒著,一群人一直說著,旁邊的孩子們也不是安生,總要幾個孩子亂跑,淘氣的孩子總是愛玩火,小孩子玩火又總是壞事,所以從小就挺大人們說‘玩火,燒屁股’甚麼的,確是記不清了,只是記得冬天黃昏後,家裡吃完晚飯,就整家人出去找有人的地方,冬天人們嘮嗑在圍著一團火,最愜意不過了,沒有嚴寒令人意澀,且是溫馨和熱鬧。那樣的人間煙火味覆蓋了我們那時候的一整個童年,村子裡有小學,每天放學鈴聲傳遍整個村子,揹著書包的孩子們就衝了出來,嘻嘻哈哈的,不去理會煩惱的生活裡自然讓他們的生活很快樂,我也曾是那樣,每天早上吃玩母親做的熱騰騰的飯,還會和姐姐比賽,背起書包一路小跑到學校裡,上課聽老師講有趣的故事,下課便去和幾個夥伴一起玩那時候經常玩的玩具,學校中間的一顆松樹,高大還蓬鬆,我們沒事老去上面坐坐,有的時候會碰到很多黏黏膠,就下去在土地上摩擦摩擦,不粘了再拍拍手就繼續去玩了。

有一次不小心把學校樓道里面的麥秸杆堆點著了,那是小賣部裡那老頭的,他賣的東西都是我們那時候很喜歡的垃圾食物。燃燒起來我看攔不住就跑了出來,火越燒越大,最後一整天學校都沒上課,六年級的哥哥們都在滅火,一桶桶潑上去,我看到他們的笑在臉上,因為在那時候他們看來,滅火比上課更讓他們快樂,只有我一個人站在奔跑的學生裡哭。哥哥也在六年級,他問我火機在哪,我哽咽著給了他,他拿起就摔了,還有幾個孩子跑到我家去叫我母親來。我一個小孩子哭了好久,直到最後火滅了,麥秸堆裡雞子下的蛋也被燒熟了,校長就讓滅火的學生們吃了,我才沒忍住笑了起來。十幾年過去了,那個學校沒有了小賣部,松樹上很多黏黏膠,已經沒有孩子還會像我們當年那樣爬上樹了,只有那個樓道依舊很黑,被燒的痕跡依然在。

還有一群搗蛋的孩子們在勞動時把夥伴推進坑裡,整身衣服都溼了,自己也覺得搞笑也在笑。孩子們在學校裡總是喜歡打鬧,我就是個壞孩子,從小就是經常和別人打架,有一次晚上父親接到校長的電話,說是白天和我大家那個孩子家長在他那裡,讓我們也去一下,到那裡我什麼也沒說,因為小孩子都怕大人,大人交談的很愉快,只是我們兩個滿臉傷的孩子愧意盡現。

還有常在牌場的大人們。孩子總是哼唧著讓贏錢的大人給自己買個小嘴。有時候也是弄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小時候和姐姐一起去家外面玩,看見了一個小孩炫耀吃著雪糕,我便回家向父親要五毛錢去買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父親就抽出黑皮帶,我那麼小的年紀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就沒有跑,一直到最後我躲在父親身後,他打不到我,也是打累了,便讓母親給我五毛錢,臨走時還交代“買個先讓你姐吃”。至於買的什麼雪糕,不知道了,只是後來再在書中看到‘父親抽起皮帶’就知道要幹嘛了。

過年的煙火和自己新衣服裡的小炮仗,扔出去響一下心裡就美滋滋的。過年總是要在家裡吃上一頓年夜飯,每年父親都會讓我去買些酒,和自己的小炮仗,整個村子裡都是年三十做好餃子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我則坐在屋裡等著廚房母親的呼喊讓我去放鞭炮。看完煙火,瓜子,糖果,春晚,便早睡著等著初一早上起來就塞幾嘴餃子,匆忙出門玩去了,口袋裡裝著那時候覺得怎麼花都花不完的錢。去村子上轉轉總能收到壓歲錢,雖然要上交但收的時候確實很快樂。

火光一恍惚,我又回到自我,思想也已歸來。一會兒把大家的臉照的通紅,一會兒溼的冒起濃煙,讓人難睜眼。抬頭看見遠處麥苗青綠一片,很是爽眼。

我安生坐下,靜靜寫下這一切。不為甚麼大道天倫,只是將這精彩反覆翻覆,不讓自己沉淪在過了中規中矩的乏味日子的困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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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年紀越大,越沒人會原諒你的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