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寧靜總是那麼地令人著迷,在這個時候,我的大腦就像是得到了解放,有著無限的思緒。所以我就坐了下來,坐在電腦前,手邊放著一杯水,靜靜地開啟回憶的閥門。
談到夜晚,總是會讓人聯想到黑暗。是啊,如果夜裡不黑,那又有什麼時候是黑的呢?但是似乎那時候的我不那樣認為。那個時候,只有在晚上,一個靜悄悄的夜裡,關上房門,打開臺燈,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自己的空間,那是一個可以盡情想象的世界,我能夠毫無顧忌地徜徉在我的幻想裡面。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多愁善感,總是為了一點情緒的波動而不自主地去深挖它,或許我的上一輩子是一位詩人吧!而且不是范仲淹、李白那種大氣磅礴的詩人,該是柳永、晏殊、李清照那樣“惜春傷時”的詩人。說起來慚愧,在尚未有足夠深的文學功底前,我就寫了不少的詩詞。現在想起來,也可能不叫做“詩詞”吧,充其量就是一位少年的直抒胸臆。那個時候心中頗為自得的“委婉表達法”,在如今看來,可是和那天上的明月一般明顯。但是年少時刻,總是會有那一份美好的純真嘛,在深夜仔細拜讀自己的“大作”,幻想著自己將來有一天能夠因為詩文而出名,如今回憶起來倒是平添了不少樂趣。
今年暑假的時候我回了一趟老家,就是那個我經常深夜靜坐的地方,我想要去尋找當年的那種感覺。然而令我沮喪的是,那種感覺終歸是找不到了,就算是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桌子和椅子,但是那年靜坐在那裡的少年終歸是一去不復返了。所留下來的,是為數不多的幾本皺巴巴的本子,那上面的筆跡都已經有些模糊,仔細辨認之下,倒是還能夠看出以前所寫的內容。
我在有些昏暗的檯燈下仔細讀著,那些所作的“打油詩”自是不必多說,充滿了青雉的思想和華麗的辭藻,其中有兩篇文章吸引到了我。那是在好多張白紙上面寫著的,而且為了有一種“儀式感”,當時的我就用了釘書機把它們釘在了一起。第一篇很長,足足有兩千多字,怕是距離三千也不遠。我讀了那篇文章,仔細地看了那個時候的筆跡,說實話,這讓我的內心十分不平靜。
年少的我曾經輕狂過,幻想的世界天馬行空,在自己的臆想裡面,自己總是那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翩翩公子,似乎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所以啊,總是有那麼一個初戀讓人覺得惆悵纏綿。是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有關“愛”或者“戀”為主題的。當然,這篇文章不是具體到某一個人,某一件事,只是為了抒發一種情感而寫下了這篇文章。
再次讀起那時的文筆,我不由得沉思,到底是什麼一種力量,使得我此刻竟是十分懷念那個時候的我。時光總是在漫不經心間帶走了太多,帶走了我的稚嫩帶走了我的少年。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一擱筆的瞬間,文字的墨香便被沖刷進歲月的流水,少年的心意便被埋藏在時間的厚重,本就是多彩的花季,終歸是敵不過秋風的吹拂。
寫作與我而言,本就該有關係的,特別是看了那個時候的作品。懷念嗎?特別地懷念。但是為什麼當我輕讀那時的一筆一劃,嘴角總會忍不住帶著一絲笑意呢?
一支筆,一本作業本,一個少年,一把椅子,一張桌子,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寫些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寫作的人,還有寫作時那種心情。如今的我再也不需要用當初那種劣質的作業本了,但是現在坐在電腦旁邊的我,依然滿懷憧憬地看著那個時候。
農村的晚上是聽不到汽車的聲音的,雖然在我們家不遠處有一條高速公路,但是因為田間的農作物以及房子四周的樹木遮掩,可就傳不到我的耳朵裡了。所以我說,那個時候的夜晚啊,是靜謐的,是自然的。當然了,由於條件有限,無論再熱,我的頭頂都總是那一頂小吊扇。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的心總是能夠出乎意料地平靜。
當今年暑假回去的時候,再次坐在桌前,卻頹然地發現,心啊,靜不下來了。至少,沒有了當初的那份自然而然,包括我現在在寫的,依然帶著一定的目的性,而且是有種功利、物質的目的性。當初的我在紙上寫出“自從八月入學日,便注今生無涯時”的時候,怕是完全不會預料到現在自己會坐在電腦前敲出這篇文章的吧。
我還很清楚地記得,我在一個小小的筆記本上面寫的東西。當初啊,我把它起名叫做“**文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啦……)其實我撒了謊,上面的很多文章都是我改自平時讀到的一些文章,放到現在,那可就是構成“抄襲”了啊。我到現在都依然存在著記憶猶新的片段。
——無花的枝頭,風輕輕掠過,幾許無奈,幾許傷感。
——我雖悼念著,卻不是悼你,而是悼著如煙的過去。
——生活的節奏時促時緩,時而奔湧如大江東去,時而低吟如小橋流水。
——靜靜地立在雨中,我恍然已經忘記是如何撐傘。
……
還有很多,我無法一一列舉,這些句子或是段落被我摘抄、引用下來,寫在自己的本子上,於是我就高傲地宣佈——這就是我自己寫的了!當然不止這些句段,有些精彩的文章我更是把它們整篇摘抄下來,當然,這其中自己也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我還記得有兩篇:《望朱成碧痴情無盡時》和《雨季》。
《望朱成碧痴情無盡時》是一篇關於白蛇傳說的文章,那篇文章寫的很好,特別是優美的意境,華麗的辭藻,正擊中那時稚嫩的心,所以就被它深深吸引了。油紙傘、斷橋、雷峰塔,我都還記得,直到今天,提起《白蛇傳》,我的腦子中第一個閃現出來的不是白蛇許仙,依然是這篇文章。那個時候我沒有看過白蛇傳的電視劇,但是依舊有著一個一襲白衣,靜靜地立在斷橋上湖畔邊等著愛人的絕世佳人。
關於《雨季》,它就真的是一種只是充滿著“惆悵”的文章了,至少如今在我的記憶裡它就是這樣。它具體是分三個還是四個小標題我已經記不起來了,能夠記住的就是它的文體中充滿了“天之涯,海之角”“愁緒”“雨季”“凋落”等等詞句了。如今懂得了些教育觀和心理學後,才發現當初這種文章實在是不適合那個時候初中的我,但若是問我後悔嗎?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那時的寫作少年已經是歷史,他只能存在與我的回憶裡,惟願時光能夠對他溫柔以待吧!